平城高中九十周年校庆的杰出校友邀请函寄送至公司信箱。
许忘晚取出邀请函,嘴角难以控制地抽动。虽然情感上很想临阵逃脱,但是理性和工作责任心还是迫使他踏进办公室,询问向柘清是否要去参加。
向柘清拿起红色为主体,金色描边的邀请函,封面为艺术体的“90”两个数字。
拆开阅读里面的内容,并没有立即回答,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行程安排。
许忘晚翻开日程表查看,在旁边补充道:“校庆当天原计划安排有两个会议和以及与一个合作商的约见,如果您要去的话,我将会议与约见提前或延迟。”
他站立在原地等待了好一会儿。
安静的气氛弥漫偌大的办公室空间。
向柘清似乎终于考虑清楚,沉声道:“去母校,毕竟毕业后就没有回去过了。”
得到回应,许忘晚点点头,公事公办回答:“好的,我这就去调整日程表。”
说完他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该把原来定好的行程插到哪天,正准备出去,就听见向柘清继续说:“你和我一起去。”
“我也去?”许忘晚心里疑惑着,完全没有意识道自己已经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其实他也早收到了高中班主任的邀请信息,毕业后这些年他有空就会回去看望老师,聊聊近况,师生之间关系不错,亦师亦友。
只是校庆当天恰好是工作日,而且那时邀请函还没有寄到公司,所以他已经婉拒了老师的邀请,回复说有空再回学校看望他,老师也体谅他工作繁忙,没有强求。
他想不到向柘清会让自己也一同前往,做梦都不敢想两人会有一天能一起重游母校,惊喜来得太突然,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你不也是平高的吗?不想回?”向柘清挑了挑眉,抬眸看他。
许忘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这属于私人行程,所以我以为您会想自己前往。”
“是私人行程,”向柘清继续说,如果许忘晚没有看出,深邃的黑眸里似乎带着些许戏谑,“但我们不是校友吗?许同学?还是说你不想去?”
“许同学”这称呼太过亲昵,声线好听得太过犯规,说话的人又长得太过俊美,每一点都狠狠戳在许忘晚的心动点上,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在沸腾,股股热气争先恐后从皮肤中透出,足以表明其主人的兴奋激动兼混乱。
许忘晚努力平稳住心绪,一脸平静而声音却带着不明显的颤抖“没有,······是校友,······我想去。”
顿了顿,补充道:“我也是很想回去看看的。”尤其是能和你一起同行,梦寐以求。
他以为自己一本正经,哪知薄红已经浮上脸颊耳根,彻彻底底地出卖了自己不平静的内心,被面前的人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向柘清看向出去的身影,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校友,似乎真的很容易害羞,也很容易脸红,根本藏不住。
有点,可爱。
校庆当天。
平城高中九十周年校庆办得隆重,古朴的校门被红花与气球交织装饰,稳重内敛中带着生机活力,似乎在与来往行人和校友共享周年盛大庆典的喜悦。
许忘晚将邀请函递给校门的工作人员检查,便婉拒了志愿者学生引路介绍的热情接待,与向柘清一同在校园闲逛。
进入校门后,宽敞的校道两边整齐排列着树木,枝干上悬挂的各色彩绸随风舞动,点点墨迹承载着学生的壮志与梦想。
树干前方的宣传栏展列着各届校友的贺词。套利满天下,大家身处天南海北,千里远寄信件,抒发对母校的培育的感激之情,以及对青葱岁月的怀念,祝贺母校欢度九十周年。
许忘晚视线简单掠过各样贺词内容,彩绸上的心愿更吸引他的目光。
二人皆容貌出众,气质不凡,来往的学弟学妹们都忍不住偷偷回头打量观察,暗暗猜测他们的身份。
向柘清对这样的视线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如在自己家后院般闲庭信步,悠闲自得。
许忘晚却有些不好意思且不太自在,而且学生们的视线直白又简单,他实在不太习惯成为他人视线的焦点。
他抬了抬一直拎在手里,打算送给老师的小礼品,对向柘清说:“向总,要不要先去办公室找你的高中老师?”
向柘清垂眸看着他手里的礼物,顺手接一份过来,回答:“他在年级领导办公室等我们。”
“我们”这个词有待考究,许忘晚想,毕竟向柘清的班主任没有教过自己,但作为学生也应该去打声招呼。
打完招呼顾忌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毕竟除了年级会议也没有与对方有任何交集。
他抿了抿唇,鼓起勇气仰头询问身旁的人:“那等会儿向总您和您老师叙旧的时候,我想去找我的高中班主任。”
向柘清看他手里那另一份包装略小的礼品,爽快地“嗯”了一声示意答应了。
许忘晚刚想说谢谢,猝不及防听见向柘清询问:“你高中是几班的?”
听见问题,许忘晚脑袋突然空白,回过神来的同时,心里一松,那块高高悬挂在心口良久的大石头终于缓缓着陆。
高中时期的事情肯定会弄得一清二楚,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幸的是,他一切心思与暗恋只有自己一人和好友江瑜一所知。
“我···我是九班的。”许忘晚如实回答。
向柘清轻微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说:“我是六班的。”
“我知道的。”
“哦?是嘛?你知道?”向柘清偏头看他,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你高中认识我?”
带着探究的目光让许忘晚莫名有些心虚,“高中的时候应该很多人都认识你,我也对你的名字也算耳熟目染。”
“这样子啊。”向柘清哼笑一下,继续问:“怎么在公司认识那么多天,却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许忘晚觉得自己心脏已经百炼成钢,无坚不摧,面无表情麻木扯谎:“在忆年看见朱凛,才想起来的。”
总不能说公司重逢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吧,那后面那么多机会提及却为什么一直没说。
实在很难将所有漏洞一一填满,干脆一口咬定不记得,免得日长梦多。
向柘清的眸色闻言沉了沉,从人身上移开,“看来你是对朱凛的印象很深刻。”说完就自己向前走去了。
许忘晚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又无法指出哪里怪,生怕是自己胡思乱想,遂不再言语,沉默跟了上去。
他们虽然都已经毕业多年,但领导办公室仍在原来的地方。
就好像离开学校的千百时日,学校的一切除了老师学生的面孔,都保持着初始的位置与模样,让故地重游的人引起诸多回忆。
许忘晚和向柘清走进办公室,向柘清的高中班主任兼他们那一届的年级领导——王老师就起身欢迎他们。
向柘清虽然已经离校多年,但老师对这样优秀的学生印象很深刻。曾经的捧在手心里的香饽饽学生如今成长为社会的栋梁,为人师表的他们永远以学生为傲。
许忘晚和王老师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不想影响他们师生叙旧。
独自在楼道间穿梭,目的地是他高中班主任陈启老师的办公室。
木门轻掩,他抬手敲了两下,推开,办公室其他位置空荡荡,只有一张桌前一站一坐的两人跟随开门的声音看过来。
许忘晚没有想到会正巧遇到陈启老师在教育学生,他站定在门边,微微点点头,礼貌道:“老师。”
看清来人,陈启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转头对站姿懒散的alpha学生说:“回去立马手写检讨明天交给我,一天天的真不让人省心。”
Alpha混不吝的嬉笑,“没问题,有手就行。明天准时交。老陈老陈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陈启硬是被这混学生气笑了,摆摆手,“赶紧滚滚滚。”
“得咧,麻溜的滚。”学生嘴皮子滑溜,说完就朝门口方向走近,对上门边的许忘晚的视线,粗略观察了许忘晚的外貌穿着,看着没比自己大几岁,很快就猜测出他的身份,随即笑嘻嘻地打个招呼:“学长好啊。”
许忘晚觉得这学生还蛮有意思,仿佛也在此刻被他磅礴无限的朝气感染,他也微笑着回道:“你好。”
人走后,许忘晚将门轻轻关上,把手里的礼品袋放到陈启办公桌上,“老师,特地给你带的。”
陈启假装瞪眼,“来就来,带什么礼物。等会自己拿回去。”
许忘晚看着陈启明明心里很开心欣慰,表面还装作不高兴,忍不住笑道:“就一个保温杯,值几块钱?冬天快到了,特地给你挑选的,保温效果很不错,你工作那么辛苦,多喝热水。”
听见不贵且很实用,许忘晚字里行间都是关怀,陈启就不再推脱了,眉眼洋溢着笑,说:“就你小子最有心。”
许忘晚就喜欢对亦师亦友的陈启老师说些漂亮话,“那还得多亏了我高中那个老师多年栽培,没错,就是陈启陈老师。”
陈启禁不住哈哈大笑。
师生交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