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晚没想到他妈妈竟真要他去相亲,说那个人是她朋友的妹妹的儿子,长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才,工作稳定体面,他亲眼所见就一定会喜欢,先约着见面看一看,相处着试一试,真不合适就当认识新朋友也没关系。
一通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话里话外都是不能拒绝的意思,必须去见面。
许忘晚听得头都大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一向随性的母亲这次为什么那么强硬,只好通过了相亲对象的好友申请。
本来他想直接发信息和对面的人说算了,他没有相亲的意愿,谁知道那人在他同意之后,就接连发了不少信息过来,似乎还很期待周末的会面,许忘晚内心十分无奈,决定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本来一周的工作都已经够累了,周末还得出门应付一个陌生人,别提内心有多郁闷了。
他决定得找个人陪着自己去,一通电话拨打给脑里想到第一个人——江瑜一。
通话快自动挂断了才有人接通,发生一向手机不离手的江瑜一身上是十分罕见的情况,而且时间都那么晚了对方应该也没有还在工作的可能。
“喂?”电话那边江瑜一的声音有些沙哑,“啥事啊晚?”
许忘晚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同,觉得有些奇怪,问他:“你声音怎么回事?”
“咳咳,”江瑜一清清喉咙,但用处不大,“刚洗完澡出来,口渴。”
“噢,那你赶紧喝点温水,”许忘晚温馨提醒他说,“明天陪我去相亲。”
“噗······”似乎有人被水呛到。
“什么?相亲?”江瑜一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没骗我吧?谁给你安排的?你会去相亲?”传来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可能正在换衣服。
许忘晚没有多在意,预料到好友的不可置信,解释道:“还能有谁啊,我妈安排的。”
“怎么回事啊?你妈妈不是从来不会在这方面管你吗?再说你不是心里还喜欢着向······想着某人吗?”
“所以只好当面去和人说明情况啊,你应该有时间陪我去的吧?我自己一个人去感觉好尴尬。”
江瑜一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爽快答应:“大把时间,我陪你去。”
“好,就等你这句话,”许忘晚顿了顿,再次提醒对方说:“你多喝点水,电话里都能听出你的声音沙哑得狠,小心感冒。”
只听见对方声音有点含糊地答应了,挂断了电话。
有人陪着自己,许忘晚就放心许多了。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环境幽静的餐厅。
许忘晚和江瑜一一同前来,靠近餐厅门口才分开。许忘晚根据预约由服务员带领着走到位置,江瑜一选择相隔他们一个餐桌的角落位置坐下,十分隐蔽,不轻易有人注意到。
距离不远不近,能隐隐约约听见两人的对话。
相亲的人是一个alpha,见到许忘晚走近,似乎认得出他,立马起身和他打招呼。
许忘晚也朝他点了点头,说“你好。”紧接着就看见桌面上的白瓷花瓶里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这花,这环境,更尴尬了。
Alpha绅士地把菜单递给他,让他先选。
许忘晚也没有怎么细看,看似认真实际心不在焉地随便选了两道菜就将菜单还给他。
Alpha也点了几道,把菜单给服务员后,就开始兴致勃勃介绍自己的职业和兴趣爱好。
许忘晚不擅长主动打开话题,但能接住别人话题,不会让聊天的氛围变得冷却和尴尬,他顺着对方的话题聊了聊,却不爱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Alpha是十分健谈的性格,幽默风趣,许忘晚觉得对方挺适合进入创海的业务部门,能说会道的嘴皮子肯定能开发更多的新客户。
许忘晚看得出对方对他是有明显的兴趣与好感,alpha确实长得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但和向柘清就根本没有可比之处。许忘晚对他印象不错,可是并不代表会有丝毫的喜欢和动心。
用餐快要结束时,对方询问是否需要送他回家,许忘晚果断拒绝了,并表明了没有继续相处接触的意向。
Alpha表情带着有些遗憾和不解,但没有多说其他,二人在餐厅门口分别,然后互删联系方式。
许忘晚在餐厅门口站着不动,不一会儿江瑜一就走出来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许忘晚摇摇头,“刚刚互删完。”
江瑜一“啧啧”两声,一手揽着他肩膀,一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回家回家,这家味道还行。”紧接着冲许忘完挤眉弄眼,语气揶揄:“桌上的花倒是十分娇艳美丽。”
许忘晚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头看他,“走!导航去花店,给你买九十九朵玫瑰花。”
江瑜一哈哈笑,“才不要,你留着送别人吧。”
向柘清盯着那朵鲜红娇艳的玫瑰花,再看坐在桌子两边的一alpha一Omega,alpha的面孔是十分陌生的,Omega的脸是几乎天天见到的,他很熟悉。
打字发消息,“什么时候的?”
“就刚才。”朱凛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我随意一瞄就看见许忘晚了,真有缘分。”
“看见就看见,干嘛发我?”向柘清面色冷淡,若让熟悉他的人观察,能明显看出比平时更为冰冷。
“他不是你助理吗?那看见他不就自然而然想起你了?”朱凛实话实说。
“周末不是工作时间。”
“废话,也没人喜欢会在工作的夜晚去约会啊,谁不是喜欢周末出去?”
“约会?”向柘清再次点开图片,那朵红玫瑰依旧刺眼,他仔细看alpha的长相,许忘晚喜欢这个alpha?
“没看见桌上的玫瑰花?没看见座位的装饰和环境?我家这家餐厅就是瞄准情侣群体,专门打造给小情侣拍照打卡的约会圣地。”
约会圣地。
向柘清盯着这四个字,心情阴转雨。
新信息还在不断涌出。
“你说,上次游戏许忘晚说喜欢了很久的alpha不会就是照片里的这个吧?”
“这哥们,说实话,长得一般。”
“不过好像很能说会道,我见到许忘晚的时候他嘴皮子在动,我转了一圈餐厅上楼前看了一眼发现还在动,估计就是这嘴能把人哄得找不着北吧。”
“许忘晚竟然会喜欢这种类型?”
“你认为呢?”
“怎么不回信息?”
“又是老同学,又是一起工作那么长时间的,你也不问问?”
“?人?”
向柘清觉得今晚朱凛就是给自己添堵来的,满屏胡言乱语越看越烦,心情直接雨转雷暴雨,冷漠回复:“不知道,不了解,不关心。”
朱凛也已经习惯向柘清对外界的一切均漠不关心的态度,发了几个表情包轰炸,“真是没有一点好奇心。”
没有好奇心吗?
向柘清又一次点开图片,仔细观察照片里Omega的坐姿,表情和眼神,据多日以来的相处和了解,能发现对方其实处于十分拘谨的状态。
正在约会吗?他可不见得。
得出结论的向柘清却并未变得开心,从刚才第一次点开照片时他的心情就一直低落、烦躁,感觉头痛又有此刻发作的倾向。
可能真的如王医生前几天所说的,他的信息素堆积严重,已经处于十分不稳定的高危状态,并且随时可能进入易感期。
向柘清因为头痛频繁发作,几天前让王亮冲医生抽取他的一管子血液拿去检测分析,对方很严肃地提醒他如今信息素堆积的引起头痛频发,并对身体有严重的危害性,因为他并不考虑临时标记Omega,只能建议空出一周左右时间住院,提取腺体的信息素并借助药物辅助治疗,解决信息素堆积的疾病。
向柘清拒绝了住院的建议,头痛还能忍,易感期也可以靠抑制剂平稳度过,和往常没有不同,他不会让自己处于依赖Omeg来承载自己的信息素的境地,而且现如今公司的多项目并进展开,他无法长时间缺席。
王亮冲无法改变他做出的决定,只能取出几支抑制剂给他备用,并叮嘱易感期出现任何问题一定要及时联系他。
头痛果然又发作了,万千根银针刺入脑袋引起的痛感,折磨着他的身体和意志。
向柘清从柜子取出注入型抑制剂,拆开包装,低头看细细的针孔泛着闪烁的银色光泽。王亮冲一直提醒他尽量不要使用抑制剂来镇压头痛,见效虽快,但是会给他的信息素多加一层重压。
哪怕深夜在睡梦中被疼痛折磨至清醒,他也能一直咬牙忍耐,往往忍过一阵又一阵的头痛之后他已经满头汗水,睡衣和枕头都被沾湿,也没有注射抑制剂。
今晚他却丝毫不想一个人忍耐了,果断将细针刺入皮肤,血管,缓慢推动液体注入体内,拔针丢弃,不理会刺破的皮肤处冒出了鲜红的血珠。
体内汹涌泛滥的信息素被药物镇压,平息。脑袋的胀痛也随之缓解,消失不见。
向柘清坐回沙发,打开手机,低垂着头盯着屏幕。
屏幕变暗,关闭,他动作不曾改变,久久维持着一个姿势,像一座沉默无言的雕塑,被遗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