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名目:
西灵王庙暗访项目首次集体商议。
会谈时日:
昭宁十六年三月二十日。
会谈场所:
距歧州地界四十里地小树林。
与会诸君:
团队首领季恒,副首领灵翰,闲散之士一梁靖修,闲散之士二李梦卿,编外之士阿亚兹,英俊之士宁宁(补述职位:团队副副首领)。
会议要略如下。
一、事由概述:
据匿名群众密报,京畿郊外忽现奇异庙宇,供奉名为西灵王之神祇。
传言许愿者若得神助,必当百事顺遂。
然,愿成之后,须以十倍之数偿还,否则灾祸连连,不得安宁。
经项目组成员深入探访,方知此庙非神迹,实乃一神秘团伙操纵之举。
彼等借鬼神之名,行欺诈之实,以图不义之财。
该团伙源自陇西之地,目前所掌握之人——叶全、段驰、柴斐(此人疑似已遁形)以及一名口音独特、常携手|弩之辈。正待进一步追查,以揭其罪行。
二、主要调查策略:
陇西之地,幅员辽阔,分置九州以统之。
项目组自京城启程,前往重镇陇州拜谒节度使潘广,以寻其助。
顺途勘察案情线索,见机而动,随时制宜。
三、项目组解惑录:
有问:吾等后续有何谋划?
答曰:现当充实腹中,以备明日抵达歧州、暂作栖息。
有问:今夕餐饮何物?
答曰:或至水畔捕鱼,或往山林逐兔。
有问:明朝启程,可否择一坦途,以免车马颠簸,臀部苦矣。
答曰:此为唯一通途,若嫌其颠,自可下马徒步。且命外宾与太子共乘一舆,交流学问,互相借鉴。严禁尔与李梦卿于舆中酣眠,戏鸟亦在禁止之列……”
“停停停!你们能不能捡着要紧的说?特么的抄得我手累死了。”书记员帅哥宁开始边抄边抗议。
季恒终于闭上念经的嘴,转头检查起宁宁的记录。
随手翻过几页,上面狗爬字歪歪扭扭的,根本看不清楚。
季恒又递回去给他:“能不能写好看点?”
“我这是草稿!草稿能看懂就行,要啥好看啊?”
“行,你全部念一遍给我听听。”
宁宁翻到最前面一页,张开嘴巴:“……”
宁宁又翻开下一页,瞪大眼睛:“……”
哎,我这刚刚写的是啥来着?
季恒无语地抄起纸堆,给了他脑袋一下。
得,全白记了,待会还得自个写作业。
毕竟现在都讲究工作留痕,不定期写点什么材料上交,御史的弹劾够喝一壶了。
梁靖修在一旁兴奋地跑来跑去:“杂鱼汤啊!烤兔子啊!快快快谁来安排?”
灵翰站起来,张望了下四周:“刚才见附近树林很多山雀,应该还可以去掏鸟窝。”
“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
宁宁闻言,立马弃议事录不顾,抓着他和梁靖修一起打野味去了。
“坡上立着一只呢,坡下就是一条鹅。宽宽的鹅,肥肥的河,河要过鹅,鹅要渡呢……”
“是鹅不是呢,是河不是鹅,来跟着本鸟再重复一遍。”
“是鹅不是河,是呢不是河,是呢不是呢……”
阿亚兹背对着大家,正在抓紧跟爱豆学说话。
这几天一到晚上他就被毒哑,因为天黑了,他写的字李梦卿根本看不清。
晚上歇脚的时候,季将军就把他从李梦卿旁边挤走,垄断小侯爷的聊天权。
阿亚兹在刺激之下,发愤图强,汉语口语一下子突飞猛进起来。
李梦卿裹着毯子坐在石头上,不停地吸着鼻涕。
季恒问他:“好点没?没好的话干脆在这躺下,我在你额头上烧壶开水。”
李梦卿踢他一脚:“都是你!莫名其妙把我拉出来灌风,我死在半路上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我掏腰包请你出门玩,让你给我看个地图咋了?”季恒摸摸他额头,“回车上去吧,待会开饭了叫你。”
“不要,你快点生火,我要在这里监督你们干活。”
季恒只能老老实实去捡火烧,毕竟这事又是他理亏。
抱着一堆枯柴回来,就见十王子又粘在李梦卿身边叽叽歪歪。
“你……知道吗?在海……那边,人们……好兄弟……叫……哈尼。可以……你……吗?”
李梦卿擦着鼻涕水点点头,爱豆立马飞到他肩膀上,蹭他的脸颊:“哈~尼~”
季将军听了,又是一股无名火起。这么骚唧唧的称呼,能是什么正经词?
阿亚兹笑得像个猪八戒一样春光灿烂,瞄到脸色不虞的季恒走回来,又开始假装娇弱:“阿嚏——这里……好冷……”
李梦卿把身上的毯子分他一半,瓮声瓮气地道:“太阳快下山了,小心风寒。”
阿亚兹美滋滋地和他的哈尼共享毯子,越粘越紧,拿挑衅的眼神看季恒。
季将军接收到他的视线,气不打一处来,特么的早知道就不带这烦人精了!
疾走两步过去,把手里东西胡乱丢在地上,强行拖走李梦卿:“走,跟我去捞鱼。”
李梦卿莫名奇妙:“你有病吧,我都这样了,还让我下水?”
“你都这样了,就别老跟他挤在一起,容易交叉感染。”
“哎呀,你忘记帮我们生火了!”李梦卿闻言,立马拉住他的手往回走,“刚才阿亚兹还说冷了呢。”
季将军黑着脸,站在原地和他拔河——还生火呢,没门!
让老子伺候你们俩腻歪,爷们的骄傲往哪里放?
话是这么说,手上倒是紧紧拉着不放。
李梦卿拔不赢他,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又耍什么牛脾气?”
阿亚兹也开始在远处叫唤:“哈——尼——你们在干嘛?”
季恒拉着个脸,瞅他一眼:“喝喝,你们关系可真好。”
“阿亚兹是我国贵客,你对他到底有什么意见?能别老给人甩脸色不?”
季恒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只要听到李梦卿嘴里吐出阿亚兹这三个字,就克制不住想发火的冲动。
咬牙忍了大半天,才道:“可不敢有意见。做饭去了,你俩要烤火就自己弄。”
说完转身就走,把火折子往身后随便一丢。
李梦卿赶紧接住,骂道:“自己弄就自己弄,我生的火,你有本事别用!”
季恒下水捞鱼去了,他们停靠的这片溪边刚好有很多大石头,底下全是小鱼,不一会儿就捞上来好些。
刚刚杀了没几条,就看到远处李梦卿泪眼汪汪地走来,一准是打火失败,要来求援了。
季恒转了个身子背对他,低头继续刮鱼鳞。
李梦卿过来了,还没张口就看到他手上的匕首,一下子给气得够呛:“我送你的东西,你拿来刮鱼鳞?”
“那不然呢?指望我拿这小玩意上战场杀敌?”
“你什么意思,还嫌弃上了?以后别想我再送东西给你!”
“是我求你送的吗,你以为我稀罕?”
李梦卿脸都给气红了,一脚狠狠地踢上他小腿:“不稀罕你洗干净还给我!”
俗话说,穷家富路,宁宁几乎把全副身家都带上了,包括当伙头兵时候的铸铁锅。
季恒拿鱼出完气,端着铁锅杂鱼煲回去。
进军山林的仨人组也归位了,正在帮着灰头土脸的李梦卿和阿亚兹生火。
身旁几只野山鸡被栓在一起,正在疯狂咯咯哒,叫的人心烦。
李梦卿见了他来,立马开始点炮。
“某人最好别来,这火是他不稀罕的人生的。”
季恒把铸铁锅架在火上,又重重地扔进去几块柴火助燃。
“某人最好别吃,这鱼生活的水里我还洗过脚。”
“不吃就不吃,谁乐意吃你的洗脚水?”
李梦卿把手上火折子丢回给他,回车上睡觉了。
阿亚兹跟着挤上车去关心,季恒又要开始燃烧了,黑着脸疯狂添柴火。
其余三个观众面面相觑,打个野味的功夫,咋突然闹得这么僵呢?
梁靖修一点眼色也没有,吐槽季将军:“搞不懂你干嘛非把我表哥拉上,嫌路上无聊?”
宁宁赶紧捂住他嘴巴,还搁这拱火,你不要命啦?
果然,团队领导立马向他开炮:“话这么多,给我去把议事录写了,没写完不许吃饭!”
“……”
梁靖修默默地爬去写了。
宁宁一句话不敢吭声,只是多看了两眼,领导又调转枪口:“去把鸡料理了!指望我干活呢?”
“……”
宁宁默默地爬去杀鸡了。
灵翰毕竟混迹职场多年,不待领导吩咐,立马主动请示干活。
去车上拿下大黄纸地图,问季恒:“按计划明晚可以到达歧州,到了下一站咱们怎么安排?”
“歧州到陇州比较远,得走上十天左右。路上颠簸,让大伙儿在城里休息一下,顺便做好补给。”
“是,晚点我把马牵去喂饱些,明日快些赶路。”
灵翰望了季恒两眼,见人火气消了些,又道:“小侯爷的风寒也还没好,早点到城里,还能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季将军黑着脸不说话,看着开始沸腾的鱼汤出神。
晚上吃完饭,季恒把小崽子们都打发回车上睡觉,自己在篝火边守夜。
寒风猎猎,吹得柴火噼啪作响,夜晚的郊外还是比较冷的。
季恒去放水,半道上纠结着要不要偷偷上去看一下李梦卿,回来的时候就见火堆旁边坐了个人,怀里抱着毯子,正在看他放在石头上的书。
“出来干嘛?”季恒没好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