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是狗粮的胜利！

只是强行给人喂粮后，时重也不由微微愣神。

他着实没料到短短的一日之间，自己与赫德尔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可以被谈及的共同回忆，而回想起来，对方那教科书式的笨拙讨好似乎也很能打动人，有时不经意间就直击心脏。

“滴答滴答滴答……”

书房的墙壁上，机械钟的秒针匀速往前，转眼就到了十二点整，精神网络中适时传来了和之前不同的颤动，是新的信息。

【青弁使：咳咳，时间到，开会了开会了，大家集中一下精神，会议开始！】

随着来自代号“青弁使”的信息传来，“歌唱者”立刻松了口气，主动表示：【那什么，小兰花，我们开会吧。】

时重弯了弯唇，看来自己是真找到应付这只话痨的妙招了。

——感谢赫德尔的赞助。

随后，他同样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会议中。

【歌唱者：最新消息，第四军团从荒星找到的方远经多次重新检测，已确认是S级。】

【水晶兰：补充一下，除了我们五个和百目、玄驹几个崽子，精神网络的感应中并无其他的信号源出现，任何迹象都没有。】

没有信号源，无法感应到精神网络，那不可能是S级！

S级雄虫之所以被称作主宰，正是因为精神网络的存在。

旧日作为统治者时，他们的精神力能以其他下级雄虫作为节点覆盖所有下属雌虫，最后形成的便是虫族的精神网络，也被称作虫族意志，而作为起点与信号源的S级雄虫即为虫族意志的主宰。

此时，听完两虫话里截然相反的内容，精神网络里一阵肃然。

【青弁使：这是上次讨论过的议题，金幽灵，我记得是你负责试探的，结果呢？】

【金幽灵：根据方远的性格，我引导了A级的吉恩和他发生冲突，一直到吉恩死亡，他对方远的态度中，都没有任何对主宰该有的敬畏与服从，一点都没有。】

时重：果然。

【歌唱者：连吉恩这样的废物都压不住，看来方远确实没有S级雄虫的“主宰”特征，但医疗中心的检测确凿无疑，难道是检测错误？还是什么小概率的变异？】

【青弁使：要我说，那只雄虫是在外面长大的，会不会是被雌虫教坏了，在故意隐藏？】

【金幽灵：吉恩是我的群系直属A级，他不可能在我面前隐藏住自己的情绪，并且我也不认为有哪个“主宰”在面对下级的挑衅时，能忍住压制的本能。】

【三夜赤光：你们就不要瞎猜了，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不过这方面的档案或许水晶兰保存的更完整，毕竟在他们的群系里更常见。】

年长的“三夜赤光”私下传递了几个名字，时重恍然大悟。

确实，自己所属的群系这类雄虫记载更多。毕竟螳螂目这边都是掠食性超高的食肉种，哪怕同族之间，竞争也比其他群系激烈，由此，在“主宰”之下诞生了更多这种超越A级的雄虫。

【水晶兰：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种非“主宰”的S级，这类雄虫精神力的强度完全超越了A级的限制，对雌虫来说，无论是精神力还是信息素安抚都和主宰一样，所以医疗中心才检测不出来，但其实他并非“主宰”，无法建立精神网络，私底下有时候会称呼为A+级。】

听完时重的叙述，在座几位都安静下来，各自思索着什么，最后精神网络中的几股信号源开始同步，这代表他们思考后的结论非常接近。

【青弁使：这样一只“S”级的雄虫活跃在台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金幽灵：而且传言原本在第四军团的埃德蒙同方远感情很好，现在失势也是个机会，正好可以把他们一起拉进计划。】

后面的话甚至不必说出口。

在联邦统治的现代，主宰们终究是需要一只合适的雄虫作为靶子和高等雌虫们直接对抗的，如今方远主动跳了出来，那不更好吗？

【三夜赤光：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后续就直接安排吧，新一轮的平权抗议也该组织起来了。】

【金幽灵：时机到了吗？也是，近年来那些废物闹得越来越厉害，雌虫一批一批的死在床上，死在地下室，估计也到大部分雌虫的忍受底线了。】

【歌唱者：舆论这边交给我，联邦在星网的管控漏洞不少，我只是推波助澜一番，结果他们连这次埃德蒙的案子都没能彻底压下来。】

【青弁使：我会安排受害者适时发声的，上一轮的几次平权抗议联邦还能成功镇压，可这回十二军团和军部总参等势力勾心斗角，矛盾似有爆发的迹象，再加上，高等雌虫那边也不是一条心，我看他们准备怎么应对！】

【水晶兰：老规矩，明面上的你们负责，需要暗杀的列个名单给我。】

【三夜赤光：另外，水晶兰，记得试试兰迪家主的态度。放在从你们结婚开始，高等雌虫那边就不可能再完全信任他了，他如果够聪明就应该好好考虑自己的立场。】

【水晶兰：……我知道了。】

……

这场精神网络中的会议花费了一整个下午。

从分配工作，到敲定各项细节，几位殿下纵使有S级的精神力也消耗不小，深感活虫微死，走得半点不安详。

好不结束后，时重伸了个懒腰，只觉得一整只虫都废掉了。

不过没等他休息多久，外面的以诺就因为迟迟无法联系上，而操纵智能管家敲响了房门，声音通过高频凝结成一束透过机械锁的锁舌传了进来。

“咚咚咚”

“殿下，您在屋里有事儿吗？”

时重有点不耐烦的扬声回应：“我没事儿，找我做什么？”

以诺：“打扰您了，只是您已经独自呆了四个小时三十六分钟了，为了您的安全，请务必同我保持联系以免发生意外。”

已经这么久了吗？

抬眼望去，墙壁上正滴答滴答的机械钟显示，当前时间为：四点二十七分。

时重叹了口气，把光脑重新拿出来带上，边查看，边起身拉开窗帘。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而光脑上，联系人寥寥无几，也没人来电，但却收到不少雌君发送的消息，发送时间没有什么规律，只是间隔不长。

赫德尔：

——在吗？听说玛钠斯森林下雨了，可惜军部气象系统没有雨天模块，否则我们就能一起倾听雨声了。

时重手指点上去的时候，发现这句话关联了星网的《恋爱培训班》网站广告，点进去便跳转到了《甜言蜜语365天》的文档，稍一翻看，他发现了原文：赫德尔还挺会因地制宜修改的，可惜被人家的广告揭穿了。

接着是二十分钟后：

——在吗？您午饭吃了吗？我没什么事儿，只是突然想念您了。

（还是《恋爱培训班》的文档，不过是另一篇《抓住每一刻向雄主倾诉思念》）

又过半个小时：

——我打扰您了吗？抱歉，我只是太过思念您了，以至于心神不宁。

（这次换成了网站《和睦婚后》的文档《被雄主冷落了？试试这招以退为进》）

十分钟后：

——抱歉，只是您一直不理会我，智脑那边也说联系不上您，这让我有些担忧，如果可以的话，能回个消息吗？……理理我吧。（跟了一张Q版上半身是人形的小蜘蛛鞠躬道歉的动态图）

再十分钟：

——抱歉，……或许是我太吵了。

半分钟后：

——对不起。

前面的内容让时重有些好笑，不知道该说赫德尔是用心呢，还是不用心，而后面，只看文字，就透出肉眼可见的低落，反而让他有些微愣。

“有点像是粘人精了。”但时重不得不承认，他那不存在的良心好像有点疼。

于是，他回了条消息：

——刚刚午睡去了，光脑调了静音。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不用道歉。

对面好像一直盯着，下一秒就回应道：

——嗯嗯嗯，抱歉，是我小题大做了，下班给您带礼物道歉。

这话看上去有点像对着小虫崽。

现实中赫德尔表现很正常，时重感觉不出什么。

可在网上，他看似话更多，较现实更活跃（虽然是在绞尽脑汁还寻求了外力的基础上），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重总感觉赫德尔其实很脆弱。

真是错觉吗？

再回想起“三夜赤光”的嘱咐，时重决定不急着开口，免得生出误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