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

“该死，又让他跑了！”

前一刻刚刚同爱人白头偕老，心中还带着眷恋，下一刻，宴之离开小世界就遇上了追兵。

从他们不怎么卖力的追捕中又一次逃出生天，他捏着那枚玫瑰色的宝石确认了一下，匆匆找了最近的小世界钻进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跟着赶来的追兵们互相对视：

“你怎么回事？这么近还让他跑了？”

“那你为什么不卖力追上去呢？”

然后领头的两人纷纷心知肚明的笑了笑，鸣金收兵。

另一边，宴之按照老规矩，进入小世界后先收拢推演世界线，试图从中找到那个不变的名字，但这一次却没找到。

怎么会呢？

他沉在世界的核心找了很久，加上之前的追捕，精疲力尽的昏睡过去。

……

朦胧中，宴之掌心的宝石散发出微光，凝聚成少年模样的时重。

他俯身注视着昏迷的爱人，下一刻，对方突兀醒来，并伸手试图抓住时重，却穿了过去，仿佛只是触碰一段虚无的影像。

于是茫然的看过来：“你去哪儿了，我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你了。”

“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时重叹息了一声，“你不是已经离开过我了吗？”

“没有，从来都没有！”宴之急切的摇头，“当年我太弱小了，离开只是不想被拿来威胁你。”

时重：“所以你是后悔离开了？”

宴之：“可如果我没有加入魔道，我现在甚至没有能力来找你！”

气氛一时沉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过去了数年，宴之哽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魂飞魄散了？”有人说是为了补全飞升通道，也有人说是被人害了，被拿来当初补全飞升通道的材料。

“不是飞升通道。”

“那是什么？！”

时重依然沉默，宴之开始控制不住泪水流了满脸，他沙哑的哀求：“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真相！”

时重伸手想要拂去他的泪水，却只能任由水滴穿透掌心，最后在他压抑了无数年的瞳孔中开口：“你知道的，我们出生的世界不完整，连小世界都算不上，其源头只是一部小说。”

“所以呢？”

“所有我其实是有剧情的，包括你的姐姐，还有那些你吃过醋的女孩子都是故事里的女主之一，曾经的很多次轮回，我都在剧情的控制下浑浑噩噩。”

“那时候，她们喜欢你不是错觉？”

“又吃醋了？那种被控制下的情绪也能算喜欢？那本质不过是男性对女性的物化和凝视，她们也是求道者，怎么会真的愿意像父权下的女子那样被奴役？”

这次轮到宴之哑口无言，但很快，他又质问：“你还没有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她们可以逃离，但我作为小说的核心主角不行。”提起这些过往，时重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所以我选择了献祭补全天道，换取小世界的升维，以此摆脱剧情控制。”

“这一切选择同你无关，无论有没有你我都会这么做。”

“不自由，毋宁死！”

宴之像是被重锤击打，难以置信的模样：“所以，即使我找到了所有的灵魂碎片，即使我记忆里还有你的模样，你也无法复活了？那我呢？你不要我了吗？还有你的宗门，你的师兄弟呢？”

时重语气平常的反问：“你还记得多少？”

宴之神情一滞，再度回忆，脑海中竟然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传闻，曾经朝夕相互，甚至是相爱时的细节俨然已经找不到了。

“你知道的，到了我们这一步，只要有人记得那就能从记忆中复活，而现在，故乡那里的所有人应该都已经忘记我了，只记得有一位修士补全了飞升通过，所以我已经死了。”

宴之仍有不甘：“你为什么要去死？甚至都没问过我的想法，你就不怕我陪你一起去死吗？”

时重身形越来越透明，语速也在加快：“随着原本的剧情继续发展，我们会是敌人，你是最后需要杀死的反派。你看，即使我不献祭，我们也没办法走到最后的。”

“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

“什么意思？你说啊！！！”宴之像疯了一样呐喊，可他身前的时重却像是幻觉，消失得彻彻底底。

惊惶中，他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竟然是一场梦。

不！到了他这个修为，已经不会无缘无故做梦了，低头看向掌心宝石模样的事物，它其实仍然是原本的模样，但宴之总觉得它仿佛暗淡了许多。

——或许是其中藏匿的信息已经消耗完了。

宴之又想起了曾经闭关时，莫名从故乡世界的天道中得到的信息：

【小世界天道补全完毕，世界线重塑达成，时间长河疏通到第七段，与中央天庭的联系稳定性达到乙等，沧澜世界正式重启。】

自那之后，终于开始有修士成功飞升，

宴之却借此机会逃离了小世界的限制，开始从故乡世界附近搜索时重的痕迹。

——“我不会放弃的，找不到就继续找，就像是之前，不还是找到你的痕迹了吗？”

他下定了决心，便继续在小世界转世，即使每一世都无法保存记忆，依然用本能寻找着那个其中某个叫做“时重”的角色。

生生世世，无休无止。

——下个世界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