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困境。
终于,一行人抵达金陵。贾政一到,便即刻安排报官之事,随后又亲自督阵贾母灵柩的安葬事宜。他身披麻衣,身形消瘦,面容憔悴不堪,可那双眼眸中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光芒,宛如寒夜中的星辰。从墓地的审慎选址、棺木的平稳落葬,再到碑石的精雕细琢,每一个环节他都细细查看,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之处,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差池,亵渎了逝者。
安葬当日,秋风瑟瑟,如泣如诉,肆意吹过,引得四周草木沙沙作响,仿若大自然也在为逝去的人哀鸣悲叹。贾政长跪在墓前,黄土沾满了他的衣袍,显得愈发落魄。他双眼微微阖上,神情凝重,口中默默祈祷:“母亲,鸳鸯姑娘,愿您二位在另一个世界得以安息,从此再无烦恼忧愁。”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被岁月的车轮重重碾压过,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悲痛,“也祈求列祖列宗庇佑我贾家,让家族能够早日摆脱这厄运,重振往日门楣。”
安葬完毕,贾政一行人在金陵稍作停留。他们怀着沉重且虔诚的心情,前往家族祠堂祭拜。祠堂内,香烟袅袅升腾,悠悠飘荡,供奉着贾家历代先人的牌位。那些牌位静静伫立,仿若在无声诉说着家族往昔的辉煌与沧桑。贾政带领众人,整齐跪地,庄重地磕头行礼,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希望能从家族先辈那里汲取力量与庇佑,以度过眼前这艰难的困境。
之后的几日,贾政逐一与金陵的亲朋好友告别。每一次相聚,皆是满含泪水与不舍。“诸位保重,不知日后咱们还有没有相见之日。”贾政与老友紧握双手,声音哽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难以出声。那双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传递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而后,他们再次踏上旅程。马车缓缓启动,木质车轮在地面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贾政透过车窗,目光紧紧追随着渐渐远去的金陵城。城郭的轮廓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可他眼中的眷恋与不舍却愈发浓烈。他深知,这一去,前路漫漫,充满了未知与挑战,每一步都可能荆棘丛生。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心中有家,有爱,无论身处何方,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力量与归宿。
贾政与王夫人最终抵达那荒僻的儋州。此后几年,二人相继亡故,这便是后话了 。
时入深秋,瑟瑟秋风仿若凛冽的刀刃,肆意席卷而来。荣国府内,落叶漫天纷飞,尽显一片肃杀凋零之景。曾经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树木,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刺骨寒风中瑟缩颤抖,恰似暮年老者,形容枯槁。
这一日,锦衣卫堂官林峰身着庄重官服,神色冷峻如霜,携着无可违抗的皇命,第三次踏入这座往昔繁花似锦、热闹非凡,如今却满目疮痍、破败不堪的府邸。他步伐沉稳且坚定,每一步落下都似重锤击鼓,声声震耳,仿若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汹涌来临。
在宁国府那阴暗潮湿、逼仄狭小的马厩之中,贾珍与贾蓉父子二人如受惊的野兔,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他们面容憔悴到了极致,脸色白得好似新丧之人所用的白纸,毫无一丝血色。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犹如两个不见底的幽深黑洞,透着无尽的空洞与绝望。眼中闪烁着的,全是不安与恐惧的幽光,恰似那被猎人穷追不舍的惊弓之鸟,惶惶然不知所措,一刻也不得安宁。
恰在此时,锦衣卫堂官林峰大步流星地踏入马厩。他周身仿若散发着一层寒霜,带着冷峻威严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他站定身形,清了清嗓子,随后郑重地展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声音洪亮且清晰地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珍,身为宁国府之长,本应率先垂范,以身作则,恪守臣道,忠心耿耿,一心报效朝廷,忠君爱国。然而,你不仅未能尽忠职守,反倒胆大包天,竟敢私自藏匿皇家子女,心怀叵测,图谋不轨,妄图谋逆犯上。此等行径,实在是天理难容,大逆不道,罪无可恕。朕念及你祖上曾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功勋卓著,劳苦功高,故而特施恩,开一面,赐你流放边疆,以儆效尤,警示天下众人。贾蓉,作为贾珍之子,不但未能及时劝阻其父,反而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参与其中,同样罪责难逃。自即日起,你二人需即刻启程,前往边疆那苦寒之地,终身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圣旨宣读完毕,林峰面无表情,神色冷峻依旧,缓缓将圣旨卷起,递予身旁的侍从。他的目光在贾珍与贾蓉那已然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变形的脸上稍作停留,须臾之间,那眼神之中,既有秉公执法时的铁面无私、冷酷无情,又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对世事无常、兴衰荣辱变幻莫测的喟然长叹与感慨。
贾珍与贾蓉听完圣旨,瞬间面如死灰,仿若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击中,灵魂都被震得消散。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生气,变成了一具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父子二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那眼神交汇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其中满是无尽的绝望与深深的无奈,恰似世间所有的希望之光,都在这一瞬间被黑暗彻底吞噬,熄灭殆尽。
很快,如狼似虎的衙役们一拥而上,动作粗暴地给贾珍与贾蓉戴上沉重的枷锁。他们被强行押解至街头,被迫示众长达十天之久。这期间,往来的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看。人群中,众人指指点点,言语间尽是对他们的鄙夷与唾弃,那声声责骂,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向父子二人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在遭受了这般屈辱与折磨之后,二人又被粗暴地押上囚车,踏上了那漫长、艰辛且充满未知恐惧的流放之路。他们的目的地,乃是那遥远的极寒之地宁古塔,去给披甲人为奴,过着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
流放途中,风餐露宿,环境恶劣到了极点。路途遥远,荒无人烟,寒风似刀,饥饿如狼。贾珍本就体弱多病,再加上这一路的折磨,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极大的打击,终于没能扛住,在半道上便含恨离世,客死他乡。而贾蓉,虽强撑着抵达了宁古塔,可面对那冰天雪地、非人的奴役生活,在无尽的严寒、繁重的劳役和主人的打骂中,他也没能逃脱厄运的魔掌,最终命丧于此。
贾珍与贾蓉父子二人,终究都未能得到善终,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却说荣国府被查封之后,往昔的繁华盛景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徒留一片破败与凄凉。赵姨娘跟随贾政离去后,其子贾环顿失管束,整个人浑浑噩噩。
贾环整日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之际,竟招来一帮狐朋狗友。他们在三进院落里肆意妄为。众人围坐一团,聚众赌博,骰子在碗中翻滚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伴随着阵阵吆喝与叫骂。酒坛被一一打开,辛辣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他们推杯换盏,喝酒作乐,全然将世间的法纪与礼教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沉醉在这短暂的欢愉与放纵之中。贾环更是肆意张狂,自觉如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般,为所欲为。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日,朝廷查明了贾环曾参与抢劫贾府及栊翠庵一案的真相。消息传来,官府即刻下令,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展开了大规模的缉捕行动。他们誓言要将这些作恶多端的歹徒一网打尽,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当贾环听闻风声,知晓官府正在缉拿自己时,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深知自己犯下的罪行难以饶恕,一旦被抓,必将遭受严惩。慌乱之下,他决定负隅顽抗,拒捕逃跑。在逃亡的路上,他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
贾环一路奔逃,慌不择路间竟闯至瓜洲渡口贼寇的老巢。那些贼寇见他形迹可疑,本就心怀不轨。而贾环此时已被恐惧冲昏了头脑,与贼寇起了冲突。在一片混乱之中,他转身拼命逃跑,脚下却一个不稳,不慎跌入河中。湍急的水流瞬间将他淹没,他在水中拼命挣扎,呼喊求救,可最终还是被无情的河水吞噬,就此溺亡。贾环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