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介不跟他暧昧了,转过身去问:“她现在好吗?”
“挺好的,能让你收心的人肯定不会简单。”石溪直接认了,“她可能还会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让你一个妖娆美艳的大帅哥跟她吃了几年的苦,硬生生地把一个花花公子改造成了经济适用男。现在她自己能挣钱了,再遇上一个大美人,就舍得给人家花钱了。”
那三四年石溪之所有没有插手这段感情,一来是他无暇他顾了,他在国外求学,还要帮爷爷兼顾家里的生意,二来与其让石介跟一帮不三不四瞎混惹事,还不如稳定一个靠谱的,合不容易,分还不简单?
只是没想到后面他有时间和精力搅合了,却让自己的表哥申海给捷足先登的偷吃上了。
搞申海就不像搞普通人那么容易了,何况这两人还腻糊的不行,一点两点的小隔阂小摩擦都分不开的,自欺欺人的一个装傻一个充楞。
酸的掉牙,自问如果是他,早就疯的不管不顾了,这两人竟然都能忍着。
申家分家,他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外公离世确实是意外,但整申海的爸妈他是主谋。
只是后来他一个疏忽把石介给害苦了。
所以他才那么生气,一定要把钱嘉誉给阉了。
石介从小到大没闯过什么祸,他沾上的麻烦事,一个是他自身的皮相,一个是他姓石,但最主要的,是他有个“好弟弟”。
两人生来就应该是冤家对头,哪怕一方的感情变了质,结局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石介试探了石溪两次,心里咯噔咯噔的,石溪的变态不是因为上代人的恩怨,不是他俩之间天差地别的成长境遇,他就是不是他亲哥,被他盯上了,也会处心积虑的控制在股掌之间的。
爸爸只是抑郁啊,难道他的病升级了?
“你房间里有点闷。”石介坐在床边,石溪就在他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了。
“空调漏水。”石介这样说,还是踮起脚来掀了墙上挂式空调的盖子,按了空调上的启动按钮,夏天都结束了,遥控器还没见过。
很老式的空调了,从他们住到这来就没换过,以前还挺好用的,这么多年也就加过三次氟利昂,但这两年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嘀嗒嘀嗒了,找师傅来看过,他说太老了,换掉算了,又不值多少钱。
凉风很快就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嗒嗒,嘀嗒嗒”的水滴声。
石介拿了个盆在底下接着,声音又换了一种“砰,砰,砰砰砰”,像鼓声。
“为什么不换新的?”石溪问,“你恋旧?”
石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钱的时候想不起来,没钱又啥也干不了了。”
石溪说:“那你现在不是有钱了么,明天就叫人来换掉。”
石介瞅了他一眼。
石溪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的坐着,就听盆里的水滴又换了一种声调。
过了许久,石溪看了眼时间:“想好了吗?”
石介无奈的抹了一把脸,反问他:“小溪,你给过我选择吗?”
“我是希望你能乖乖服从我的。”石溪说,“其实我不想伤害你,看你难受我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石介问:“那以后呢?”
石溪没问他以后的什么,却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等爷爷不在了,我就能完全做主了。”
“你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石介主动过去靠向了石溪,蹲身下去以仰视的姿态看着石溪说,“爷爷可是在不遗余力的扶持你,如果爷爷不在了,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
“我从来就没有安全过。”石溪给石介一个冷漠而硬朗的下颌视角。
“你别飘了。”石介忧心的抓紧了手,欲言又止,“你……”
石溪看向了石介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垂眸问:“你是怕我有精神病吗?”
石介问:“你看过医生吗?”
“看医生爷爷不就知道了嘛。”石溪说,“坏人也会知道的。”
石介紧张起来:“那你如果真生病了,越早干预治疗不是越有效果吗?”
石溪说:“以前做过例行检查,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公司,爷爷也给我找人看过,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石介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但我智商很高,可以骗过医生和专家。”石溪说着向石介一挑眉,“算命的话我都不信。”
石介嘴一瘪:“你在逗我玩呢!”
石溪笑了起来,捏了捏石介的脸,然后起身说:“我要走了,还有事呢。”
“这么晚了。”石介又担心起他来。
“是啊,我很忙的,你以为我闲的无聊打发时间,满脑子就想着艹你?”石溪开了门又回头对石介说,“我有司机的,叫你过来,不过是巧立名目而已,不然我怎么给你钱,一块表的现金,你都拎不动。”
石介:“……”
“你先玩几天吧,把身上的钱给花掉,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石溪开门出去了。
汤美兰和胡晓明都不在家了,他们在房间里听见俩人出去了才开始说话的,但石溪走了没多时,汤美兰就回来了。
石介坐在床边发着呆,他个子高却没什么仪态,佝偻着背也不是很美观。
“石溪怎么突然过来了?”汤美兰进来问。
石介随口道:“来看看呗,爷爷问起来不也显得兄友弟恭感情好嘛!”
汤美兰笑了两声,在石溪刚刚做的椅子上坐了,回头对石介说:“他现在倒是没多少以前的样子了,大老板的派头挺足的,你跟他一比好猥琐。”
“我是你亲儿子吗?”石介无语,“那也是你把我养成这样的。”
汤美兰看着石介,眼神带上的呷戏:“你这面带桃花眼含春水的,被谁给干了?”
石介更无语:“你问不着。”
“只是友情提醒一下,别年纪轻轻的屁股就烂了。”汤美兰说。
石介皱起眉,嘴也跟着毒了:“你都被人干了几十年了,不还这骚样?”
汤美兰“哎”了一声,随即又说:“我都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
石介还真站起来了,问汤美兰:“想吃什么?煮面吃不吃?”
汤美兰却坐着没动,抬头多看了一眼石介,然后才问:“石溪给你钱了吗?”
“给了。”石介没在意汤美兰为什么要这么问,按理她应该问,“你拿到钱了吗?”
已经过了一夜一天,石介的回答一般都是:“给了,没了。”
这次没说花了,所以汤美兰又问:“给了多少?”
石介说:“五万。”
“那分我一半,咱娘俩做100个二百五。”汤美兰朝石介伸手。
石介拿手机转给她了,小眉头蹙的不明显,当时只是一瞟,也没数5后面几个零,这会儿才发现给他打了50万。
汤美兰收到100个二百五,开心的出去了。
“你不吃饭了?”石介跟在后面问她。
汤美兰当着石介的面换衣服,回道:“都有钱了还吃什么水煮面。”
石介就又回自己房里了,空调还在“咚咚咚”,他把盆里的水倒了,继续放着接水。
汤美兰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她单腿晃了一下,回头去看石介已经关上的房门。
石溪突然过来是挺奇怪的,可她也没看出什么疑点,但石介这一夜一天干嘛了呢,有钱会去花,没钱才回家,怎么这次把钱带回来了?
石介出生的时候爸爸还跟汤美兰在一起,以为石介的出生能够缓和家里的关系,没想到反而加剧了爷爷的决心。
若爸爸还不妥协,这一家三口都要饿死了。可怕的事情并不是金枝玉叶没有能力自食其力,而是权力可以斩断他的羽翼根本不让他飞,一个人还能抗争,两个人也可以有情饮水饱,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怎么熬呢?
爸爸屈服之后,这娘俩的日子就好过一些了,那时候只给汤美兰赡养费,给石介请了个保姆。保姆挺尽职的,不要汤美兰插手,汤美兰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听到爸爸和申敏月结了婚,又生了个儿子,渐渐地,就看开了。
石家只定时给钱,在爸爸离世之前对他们母子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保姆原本是石家派来的人,可时间长了无利可图升迁无望,她也开始偷懒懈怠了。
汤美兰不怎么管石介,爸爸离世的消息对她的打击就更大了,爸爸葬礼,石家没要汤美兰参加,却通知保姆把石介带过去。
石介从头到尾都在睡,让爷爷察觉了疑点。
三岁的石介被保姆喂了安眠药超过两年,每天清醒的时间没有一个小时,除了早晚一顿奶,他什么也没吃。都三岁了,体重还没20斤,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甚至不会吃饭。
爷爷生了好大的气,保姆是没活路了,汤美兰也别想见到儿子了。
可检查了发现,除了发育有些迟缓外,问题倒也不是多严重。石介爱笑,见谁都是一张明亮的笑脸,一颗好奇的心,对什么都有热情,学东西也快,左右手都能拿筷子,不会走路就蹬起四个轮子的小木马漂移,骂起人来比他说话都溜。
爷爷让人把还在襁褓中的石溪抱来,石介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他,偷偷地把手指伸过去给他抓住,小声的叫着:“弟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