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凑过来,眼瞳放大,“这个人是于宏瑞,你们不觉得……”
周朗看向夏永夜,于娜娜的画像瞬间和照片上于宏瑞的照片重合,周朗一步跨到陆开的办公桌前,碰倒了陆开桌子上的文件夹,周朗拿起于娜娜的画像,“你们看,像不像?”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办公室里沉默了两三秒,吴立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拍,骂了句脏话,“于娜娜就是于宏瑞啊,他一男的扮成女的……”吴立钢铁老直男想破头都不会想不明白,“怪不得能和孙昊玩到一起去,原来都是异装癖啊。”
周朗拿着‘于娜娜’的画像盯了好一会儿,最后也笑了,“于娜娜这人根本不存在,他装扮成女的化名于娜娜,然后又以美妆技术化妆成姜丹菲,真就是现实版的画皮啊,一层又一层,于宏瑞才是他的底色。”
夏永夜,“于娜娜就是于宏瑞,孙昊等人的死有可能就是蓄意报复了。”
周朗长叹一口气,孙昊一案似乎终于看到了尽头,“于宏瑞是为报仇而来,他的仇和养心生物制药公司倒闭有关,全城搜捕于宏瑞。”
夏永夜,“我和张朝查看豪爵夜总会附近的监控发现了这个,豪爵夜总会最北边快速路的路口,拍到了一张。”
张朝端过电脑,监控画面上长头发的‘女孩儿’身穿短款黑色羽绒服,下身明显的JK短裙,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还戴了口罩,但是头发披散着,这个身型很像‘姜丹菲’的样子,“两点四十五分,刘美丽遇害的时间是两点半到三点之间,于宏瑞出现在豪爵夜总会附近,但是刘美丽卧房监控中听到的声音明显是个男声……”
夏永夜淡淡勾了下唇角,“你又陷入了盲区,于宏瑞也是男的。”
周朗拍了拍额头,“是,是男的,可是我们曾把他请到审讯室来,他的声音完全是女孩子的声音,难道是随身携带了变声器?”
夏永夜,“有些男性声带发育有问题也会呈现女声,声音这种东西没那么容易伪装,刘美丽死亡现场听到的男声或许不是于宏瑞。”
陆开把周朗碰倒的文件重新整理好,“不一定,你已经把于宏瑞定性是报仇而来,孙昊等人的死亡是于宏瑞复仇所致,如果于宏瑞不是来报仇的呢?”
夏永夜的目光移向陆开,陆开斯斯文文,说话也慢悠悠的,不管外形还是处事,都是模范生的样子,但是夏永夜总觉得陆开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违和感,“陆队长的意思是说,于宏瑞如果也是孙昊等人利益链条上的一环,那么复仇的动机就完全可以推翻,毕竟于宏博坠崖身亡后于宏瑞认同了意外死亡的说法,没有再追查。”
陆开保持着微笑,平淡得像一碗白开水,“于宏瑞是否在孙昊等人的利益链条上,这一点还需证实,但是不能忽略。眼下我们得先找到于宏瑞,弄清楚他和孙昊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打扰一下,你们有谁愿意听我说一下杀刘美丽的凶器?”傅冰雨拎着从刘美丽胸口取下来的凶器站在门口。
所有人从陆开办公桌前陆续散开看向傅冰雨,“死因是被这把刀一击毙命,干净利落,我要说的是凶器,你们有谁看出端倪来的吗?”
周朗,“傅老师小课堂,大家勇敢发言。”
吴立打了个哈欠拿起没吃完的半包薯条,挤出番茄酱蘸着吃,“看大小,像手术刀。”
傅冰雨打了个响指,“记一分,确实是手术刀。那么接下来的问题,这是什么手术刀?”
吴立,“那我就不知道了,大方向我已经给你们指明了,现在是缩小答案范围的时候了,同学们快转动你们的小脑瓜。”
天快亮了,现在每个人脑子跟浆糊没有什么区别,夏永夜疲倦地靠在桌子上,“口腔手术刀。”
傅冰雨丢给他一颗旺仔牛奶糖,“bingo,口腔手术刀,垂直圆头的十五号刀片,口腔手术用刀。”傅冰雨把刀从透明自封袋里拿出来,轻松把刀片拆下来,“这种刀在口腔手术中常见,用来做牙龈切除手术。”
周朗盯着夏永夜,“行啊,能看出这是口腔手术刀。”
夏永夜已经把旺仔牛奶糖剥开了,“看过牙医的应该不陌生。”
周朗觉得牙疼了,“把甜食当饭吃,你离看牙医又不远了。”
傅冰雨,“这是一把口腔手术刀,那么凶手的身份可以锁定在牙医或者能接触到口腔手术刀的人群上,我做过化学检测,没有发现医用消毒药品的成分,所以这是一把刚拆封的刀,没有用过,唯一见血的机会就是杀刘美丽。”
周朗,“傅法医你又把范围无限扩大了,我没记错这种刀网上可以买得到吧?”
傅冰雨认真点了下头,“买得到。”
周朗,“……”
夏永夜嚼着牛奶糖,“虽然网上能买得到,但是凶手会为了杀人特意网购一把口腔手术刀吗,市面上常见的刀不是更实际,随便哪个杂货铺都能买到,而口腔手术刀可没那么常见,除非凶手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一定选择要用口腔手术刀。”
周朗,“口腔手术刀小而轻便易携带,能做垂直切口,一刀捅穿心脏,比市面上那些刀更方便。”
夏永夜眯着眼睛,煞白的扑克脸因为熬夜变得更像死人,“其他的手术刀一样能做到你说的轻便易携带,比口腔手术刀更尖锐锋利的刀更多如牛毛,杀死刘美丽的口腔手术刀不一定是随机作案工具,或许和凶手的职业有关,这个假定不能排除在外。”
周朗唇角压出个漂亮的弧度,“说的有理,凶手的职业值得注意。”
夏永夜立起眼瞳,显然是动怒了,“你在故意和我抬杠?”
周朗拿起马克笔转了转,“我是在和你分析案情,有争论才会有更多探讨的思路。杀害刘美丽的凶手或许是口腔科医护人员,那么……孙昊的死会不会也……垂体后叶素是非处方药,普通人接触不到,如果和职业相关是不是更容易弄到……”
夏永夜抱起手臂转过身不说话,陆开朝周朗使了个眼色,“这点儿值得注意,如果在医院工作确实更容易接触到非处方药和一些医疗器材,大家分析的都有道理,不是抬杠,周朗……”
周朗愣了一下,一点儿也没理解陆开的意思,附和说,“是,讨论不是抬杠。”
对牛弹琴,陆开无奈地摇头,“讨论的时候难免言辞激烈,没有别的意思,都是为了案子能早日侦破,周朗你说是不是?”
周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啊,当然是为了破案,不然谁闲得没事熬夜浪费唾沫星子。”
陆开长叹一声,“孺子不可教也。”
周朗更不明白了,“你在骂我?”
陆开乐了,“我的意思是……”陆开这种文化人的秉性就是改不了,简单直接的事儿能绕十八个弯儿说,汤元悦实在听不下去了,生无可恋地走到周朗跟前,“周副,陆队的意思是让你哄哄,你刚才语气太冲容易让人误会是抬杠,把人气着了不得哄哄,多简单点儿事啊。”
周朗,“……”
陆开向汤元悦投去感激的目光,扶了下眼镜框说,“那个傅法医……”
傅冰雨打了个哈欠,“该说的我就都说了,接下来是你们的事,我回去趴一会儿。”傅冰雨一阵风地来又一阵风的走了。
陆开追过去,“等会儿,我还有点儿事要问你。”
傅冰雨,“快说,别影响我睡觉。”
陆开和傅冰雨的声音渐渐远去,周朗还一脸不知所措,哄哄,他没听错吧,正常讨论案情就算言辞激烈点儿也不用不着哄吧,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周朗鸡皮疙瘩掉一地。
夏永夜还背对着周朗,半边身子压在他的办公桌上,看起来也快顶不住要睡着了。周朗挠挠头,这点儿小事儿需要哄吗,一个男的哄另一个男的,这画面想想就觉得恐怖。
夏永夜斜趴在办公桌上,红发耷拉在桌边,时不时转一下转椅,这把椅子轴该上油了,一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周朗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哄,可是为什么要哄呢,不会转弯的脑子始终想不明白。
汤元悦的黑眼圈更重了,孺子不可教说保守了,应该说榆木脑袋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周朗看到汤元悦在翻白眼,“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哄他!”
汤元悦叹气,别说嫁豪门了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了,“周副,没事可以多刷刷网络,有利于提高情商。”
“怎么又扯情商上去了?这到底有什么关系啊!”周朗真急了,他想不明白,正常争论几句还要他去哄另一个男人,“他不也和我争论了,那他是不是也该哄哄我?”
不止汤元悦,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沉默了,然后他们统一得出一个结论,周朗孤独终老应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