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元大人的命令吗？”
夏油杰捏起术式蓄势待发，语调分不出悲喜。
“你们的表现配不上天元大人的信任。”
那个大叔避而不答，抬起手，似乎要对所有人发令强抢。
“真搞笑！是因为你们信息安保烂的要死一直泄露才导致我们被袭击诶？”五条悟反手向内，咒力在他掌心聚集：“然后躲得太好你不开心？”
“哈！难道是因为——害你拿不到悬赏金了？”
“五条悟！”和服咒术师厉声打断白发青年的话：“停止无意义的狡辩吧。”
黑井美里神色一肃，抱着怀中“少女”的手松了又紧。
“识相一点，你只需要听从安排就可以了。”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家中出格的小辈，自以为是地安抚着：“大人们说过，移交任务，主动坦白，可以不计你们任务失败。”
“哪个大人？”
夏油杰此时的语气有些轻浮，笑得很是灿烂，身边咒灵已经开始形成实体：“请让天元大人亲自和我们说。”
“是啊，而且……什么失败？”五条悟附和着，咧开嘴角：“我们还在做任务哦！”
他猛然甩臂，[苍]激射而去：“——别挡路！”
能量球在大叔面前相撞掀起一阵风浪，卷动地面的尘土遮蔽视野。夏油杰后退一步手一挥放出更多咒灵，并快速拉着黑井与硝子上了虹龙。
“悟！”
“来啦～”
五条悟左手抓住虹龙的一边龙角，右臂抬起随意地挡在脑袋前。从还未散去的风烟中刺出的攻击被无下限轻易弹飞，白发青年微微眯眼。
“你是加茂家的？”
“算了，没区别。”他不再感兴趣，修长好看的右手看着只是在挥开飘近的烟雾，翻转之间却又蓄力起一发比刚刚出力更大的[苍]。
虹龙扭动身体升空，有力的尾巴击飞不少不自量力冲上前阻拦的小喽啰。命令是打晕敌人的咒灵们努力着，一时间惨叫不绝于耳。
“可恶——！”/“你们这样不怕被惩罚吗！”
五条悟不理睬任何对他来说和噪音没区别的控诉，他踩着虹龙的嘴单手发力，身子一扭灵活地翻上背部单膝跪稳，睥睨着地面。
“再见。”
和弹硬币的出力一样，[苍]飘飘摇摇地落在人群中间，又引发一阵惊慌地呼喊。
“悟，今天的[门]在哪？”
高专不是纯粹的学校，它还是天元大人所在之地。被超过1000座虚像围绕着，其中只有一扇通往忌库，忌库之后才是天元所在的最下层。
一般人没法从日日变化的一千扇门中找到正确的一扇，但是五条悟可以——这个人的眼睛是挂。
“操场后面右边小破房子。”六眼转了一圈，给出答案。夏油点头回应让虹龙朝目标点飞去，又问：“敌人多吗？”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
“我第一次知道咒术师有怎么多人。”
“真糟糕。”明明这个季节是咒术师们最繁忙的季节，但为了围堵他们居然……保险起见，夏油杰冷静地向黑井伸手：“绝对不能让他们拿到[小理子]。”
“我们的目的很明显。需要有人在外面守门。”
“哎呀，知道啦。”白发青年还在轻松地搞怪，像歌舞伎町妈妈桑撒娇那样甩甩不存在的手帕：“真是离不开我呢。”
——
夏油杰带着硝子与黑井匆匆穿过忌库，下过山体中的怪木林。
升降电梯启动的声音沉闷又刺耳。不大的空间里塞满了咒灵，几只骸犬撕裂空间，先行向下，在漆黑的电梯井里传出呜呜的回响。
左中右成一排的顺序分别是黑井，硝子与抱着“理子”的夏油，“少女”非常乖巧地继续沉睡，浑然不知外部的混乱。
“……”家入硝子，反转术式拥有者垂着眸沉默：“拐带？”
她重复那个加茂大叔的用词。硝子记得自己走时是没有书面申请——因为那肯定不通过。但她和夜蛾打过招呼，且夜蛾老师绝对不会这样上报。
可还是这样，这种当着本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扭曲本意，指责本人同伴的用词……虽然一向对那边的行事风格再清楚不过，但傲慢的安排落在自己身上时，心中的不平还是抑制不住。
“硝子。”
“叫我反转术式。”
听着明显不太高兴的回答，此刻忧心中的夏油杰却放松了一点。他现在担心只有两件事：一是担心消失的阿瑠剑，二就是同期的心理状态。
硝子还很有活力生气，太好了。
“黑井小姐，麻烦你多护着点硝子。”
目前骸犬反馈的消息是无，但薨星宫面积巨大，他要专心怀中的替身不离手，就无法再兼顾硝子。
升降电梯到站，齿轮们努力工作着将铁栅栏吱呀推走。咒灵们迫不及待地向门外冲去，在他们之后，三人才慎重地迈出脚步。
砖石的地板，砖石的墙，极高度统一的环境和它的用料一样给人的感觉冰冷坚硬。
鞋底踏过石板的回声厚重悠远，走出隧道，几人驻足警戒：非自然光照亮了整个内部，豁然开朗的空间带给人的本该是自由感觉，但此洞中寂寥的氛围与无数荒废古建筑，却使人觉得更加压抑。
太安静了，咒灵可怖的喘息声在这里都变得动听了。
夏油杰仰着脖子，张望御神木底，等待着咒灵们的探索。在薨星宫四周蔓延起的咒灵们掠过空气，很快就用简单的头脑送回信息：这里表里如一的荒凉。
……看来是总监部自发的责难，并未连同天元。
“走吧。”
黑发青年又凝出一些水汽活跃在一行人身边。水神之眼闪闪发亮，他的狐狸眼转动，观察下楼梯时自己经过的房屋。
这个地方太大了，显得他们太小了。
‘刚刚在宿舍应该把涤净青晶翻出来带着的。’
夏油杰心底很是懊恼，如果想提升自方的声势，借由青晶拟造出十分之一奥赛尔，直接淹没这里效果一定超棒。
可惜错过了了就是错过。而且，阿瑠剑如果不是夜蛾老师拿走了，那青晶也不可能留下。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他定了定心。
身处高专的最低层，剑的去向，悟的战况都被门隔绝在几千米之上。此刻夏油杰真实拥有的，只有身边同伴和怀中的“任务”。
现在，“任务”的终点也到了。
前方的空间看着别无二致，但排斥的力量已经作用于试图靠近的三人身心之上。
“天元大人！我是夏油杰。”
咒灵操使大喊起来，目光坚定直视前方。
“您指派的，护送星浆体任务的执行者之一。”
“星浆体”依偎在青年怀中，安然沉睡着。呼吸轻浅，胸口缓缓起伏。
“关于天内理子的同化，我有一些事需要与您协商。”
咒力杂乱起来，流动的方向也全失了规矩。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的咒灵们向着它们的主人聚集，乖巧地停留在他身后。
“请让我们进去。或者，出来见我。”
——
风尘裹着沙砾与灌木的枝叶，各种各样的咒力能量聚集，融合。服饰不同的人们眼中是同一种不相信眼前现实而产生的惊慌感，但他们的身体依然持握着各式武器，毫不留情地朝建筑前孤单的青年身影袭去。
黄昏下，五条悟白发泛金，瑰丽的蓝眸愈发通透。
加茂？禅院？哪家杂鱼？杂鱼大杂烩？
六眼的状态闲适到不行，单手插着兜。比起躲避攻击，更像是在逗弄猎物：脚步向前，附着无下限的手臂弹飞一人的武士刀；脚步后转，衣角翻飞，让敌人的链棍与砍刀相交；手中的咒力团是保龄球，而所有扑上来的npc是待击倒的木瓶。
这么弱啊。
五条悟讥笑出声。就算闭着眼，所有动作带起的风也能告知他敌人的速度动作——这或许是与特瓦林练过一次后的自动学会的技能。被称作乏味的情绪出现，他在这一发[苍]中附上了璀璨的雷光。
“——呃啊！”
白光一闪而过。焦糊味从杂鱼们炸起的发梢飘了出来，倒下的身躯还在生理性地颤栗。六眼习惯性的巡视一圈，没有还站着的存在后，五条悟收回无下限，轻巧地在杂鱼堆中行走，低头细细辨识。
这个花纹是禅院的，这个不认识，这个不认识，诶刚刚的加茂大叔。
白发青年停下，一脚踩上失败者的胸口。来自心口的压力让其迅速脱离了被电击的混乱，意识短暂回归，模糊的视线无法对焦，他只看见发光的白发。
“安心啦，任务会完美完成的。”
“愚蠢的反抗……”姓加茂不知名的杂鱼a呢喃，似乎放弃了睁眼，试图抬手抓住五条悟的脚踝的同时眼皮又要合起：“等着你们的只有乙级起的处罚，就算你们献上未知的护具……”
五条悟：？
他抬脚毫不留情地踢开对方没什么力气的手，再重重踩回去迫使加茂a重新睁眼：“护具？”
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了。五条悟咬住腮帮子，大脑开始思想风暴：‘看来阿瑠剑不是夜蛾藏走了！那在机场的……’
“喂，问你个事，我可爱的后辈七海和灰原在哪？”
“托您的福。”
加茂a嘴角溢出鲜血，不知死活地笑得很难看。
“都在审讯室呢。”
“……”
五条悟看上去很平静，鞋底向后磋磨着大叔胸口的布料，然后用力踢上对方的下巴，把那个恶心的笑容踢碎。
‘所以翻宿舍？所以偷东西？夜蛾也被抓去了吗？’
‘原来不止为了赏金，还为了‘护具’啊。’
刚刚那一击疑似用力过头了，加茂杂鱼直接进入了昏迷。五条悟收回腿重新站直，咬牙切齿吐出谴责。
“怪不得这么积极……”
身后没有咒力变化，但是有风在袭来。
“你们很烦啊——”
五条悟皱着眉抱怨，习惯性伸出右臂想用咒术将不长眼冲上来的杂鱼击飞。
可是这一次，风速突然变动了，快到连六眼的反应速度都慢了一瞬。
冰冷的刀尖刺破了衣物，以势不可挡地冲劲继续前进。五条悟一愣，迅速调整姿势，抬起左手试图抓握刀身。
滴答。
血珠坠落于地面，炸出小小的烟花。
手臂上传来冰冷且剧烈的，神经被切断的疼痛。生理反应形成冷汗从白发青年的脸颊流下，他感觉自己的右臂已经无法使劲。
五条悟僵硬地笑着，催动咒力禁锢穿透血肉的利器。手背青筋暴起，他用左手掌抵住了偷袭者握着刀柄的拳头，用力。
疼痛消失，冷兵器的寒意愈发明显，五条在不顾一切地试图向前推进。
烧灼起来的蓝眼睛死盯着来人：黑色直发，三白眼，嘴角有疤……感觉，有点印象。
“你，是不是在哪见和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