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与在旁边站着,本来见师弟玩的起兴,打算过去助力推他一把。谁料走到槐泽身后,手还没碰到他后背,人就从秋千上跳下来了。秋千对槐泽的身高而言,些许算是太高了,槐泽跳下去的那刻,给江舟与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的伸手拉着小师弟的衣服。
本来要稳稳落地的槐泽被后背来的力道突然一揪,重心不稳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受不住往后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仰望天空。
天好蓝,云也好白。
比师兄倒过来的慌乱紧张的脸还要白……
槐泽揉揉不是很痛的屁股蛋,安慰焦急凑过来的师兄,“真的没事,不疼。”
但江舟与还是不放心,掀开他衣袖仔细检查后确实没事后才松口气,话语中还带有些惊魂未定,“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危险的事情?槐泽想了想,难道从秋千上跳下来也算危险的事情吗?那他的日常生活可算得上是危机四伏。不过看在师兄属实被吓到的样子,槐泽还是只敢在心里想想,并没胆子说在明面上,于是他嘴上答应:“好!”
给槐泽扶起来后,江舟与本想搀着小师弟让他重新坐到秋千上,可是搀着搀着却发现自己被搀坐在秋千上了。
江舟与:?
槐泽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握着师兄的手引导着师兄拉着两边的绳子,没任何预兆的用力推江舟与的后背,江舟与随着秋千往前荡。
差点没给江舟与甩出去。
“嗯?怎么是我坐?”槐泽推秋千推的很卖力,秋千荡得又高又快,荡得江舟与的墨发在空中凌乱,风声中还夹裹着他破碎的声音。
“对呀!师兄,秋千是不是很好玩!”听到师兄的话,槐泽推的更加卖力了。
秋千好不好玩江舟与不知道,但坐在上面他被甩的头晕。实在撑不住了,他才摆手让师弟赶紧放他下来。脚踏在地上,头还天旋乱转的,深呼吸好多次才压下胃上涌起的恶意。
从小到大,江舟与虽然没有坐过秋千,但他见同门互相帮对方推过秋千。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小师弟的推法跟正常秋千的推法绝对是不一样的。但他现在说不出来话,只能撑着膝盖大口呼吸,恢复平静。
师兄的样子自然不是开心,槐泽有些疑惑,“难道是我推的不够快吗?”陈许宴教过他,推秋千就是越快越好,陈许宴还给他示范过,虽然刚开始确实头会被推得昏昏的,但习惯之后还是挺好玩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调整呼吸的江舟与听到小师弟的话,额上青筋都直突突,他有些头疼的回答:“够快了,不必想了,只是我不喜欢罢了。”
槐泽略带失落的哦了句,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不喜欢玩秋千的人。明明连师傅都会在深夜偷偷荡两下,还真是遗憾……
江舟与还想多说几句,旁边槐泽突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往远门口旁边看过去。江舟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远看见门边果然有些身影。
师叔,师傅和一个陌生的人……
那人一头银发盘簪,寿眉弯垂,即使如此去不显老态依旧神采奕奕,显得颇为慈祥。
看见了陈许宴,槐泽第一反应是拉着师兄往后跑,可看清后面来人后,眼睛都亮了,嘴上了立马咧出笑容,转步子往前跑了去。
“阿公!!!”槐泽松开师兄的手,一个大跨步跳进叔公的怀里,脑袋拱师公怀里蹭着黏黏糊糊撒娇。
“这么久没见咱小槐泽又长高啦!”老者也高兴,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用手比量着槐泽的身高,惊奇的感慨道。
“阿公,莫要耍我。”槐泽仰着脸,认真的掰着手指数着,“两个星期前我们才见的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长个子了。”
老者一听,表情瞬间严肃,语气坚定,“我怎么会耍你呢?俗话说,小孩一天一个样。你瞧上次你到我这里,这回都快到肩膀了。”老者比划着位置对照。
主要是他语气太唬人了,搞得槐泽都有些迟疑了,虽然前几天陈许宴帮他测过,确实没长一毫米,但他还是相信自己长高了。
“真么阿公能骗你?”老者接着唬小孩,随后变戏法样从身后摸出一酒坛子,拎道槐泽面前,“瞧瞧阿公给你带什么了。”
看见酒壶,槐泽乐不可支,张开双臂抱着酒坛子,跟小狗样低头嗅嗅,是熟悉的味道后连忙围着长者身边又蹦又跳,“谢谢阿公!我就知道阿公最疼我了,阿公真好!!”
槐泽兴奋地恨不得钻阿公怀里亲两口!
他最喜欢喝阿公酿的清水酒了,每个时间段阿公都会根据时节内开的花酿不同味道的清水酒,但无论是哪一种花酿出的酒都特别清香留口,令槐泽回味无穷。
唯一的缺点就是阿公年纪大了,酿酒的兴致也比以前淡了很多,往往是想起来了才悠悠起个早去摘晨露花,小小酿个一两坛。不过还好阿公心里有他,酿出来的就会特意来黎山给槐泽捎上一壶,让小家伙解解馋。就算这样,有时槐泽还要小半年才能喝上一口……
尘下规扶着花白的胡子,以免小孩乱拱揪着了。嘴上永远是笑呵呵的,任小孩胡闹。视线往旁侧,这会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孩,想必这就是陈许宴口中所说的孩子吧。
模样倒是俊俏,看着养眼,可怜的孩子……
即使已经步入暮年,尘下规身高依旧高过众人,身姿挺拔。他蹲下身子,掠去江舟与肩上的浮尘,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亲切感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舟与。”视线与老者平视,莫名的,江舟与并没有那份见到长辈的紧张感,眼前人并未刻意的施压,相反甚至还注意收敛了气息,让人觉得舒适。
“江舟与?很有意境的名字。”初次见面,尘下规也没提前准备什么东西,更何况眼前的小孩属实合眼缘,瞧着就令人欢喜。翻遍储物袋,也只有这个红珠子适合他。
不知能不能起作用,但就怕着万众之一。尘下规继续轻声温柔的说:“初次见面,师公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喏,你将这个拿着,算是师公送你的小礼物。”说完,就把红珠子放在孩子手中,随后起身。
被硬塞手里的,江舟与不得不接,珠子泛着凉意在手心里却恰好合适。很红很透,像红色的冰块一样,一眼透低。仅仅凭借外观,江舟与就知道,手上的东西并非凡物。
但对于目前的他而讲,只能算是装饰物了。江舟与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珍重的把东西收好。
反倒是陈许宴看到这红珠子后意外地挑眉,没说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正如往日一般,尘下规只是路过,跟俩孩子说上几句话后就不得不离开黎山了,毕竟自家门派还有一大堆事情处理,更别提他那个头疼儿子。
尘下规走后,黎山又重新回到平静之中。
不,对槐泽来说,算不上平静。
因为陈许宴没走……
陈许宴也没往院子里深走,仅是靠着门栏,没说话,只是与槐泽他俩对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淞恢自然不关心这里的是是非非,他如同尘下规一样,只是路过,碰巧遇到了。他自动忽视槐泽求救的目光,往后院走,跳去后山寻好处睡去了。
不用看就知道陈许宴要问什么事,但槐泽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懂的样子,懵懂的问陈许宴,“师叔还有事情吗?老是盯着我们干嘛?是想和我们一起荡秋千吗?”话说到此处,槐泽还有模有样的叹气,用十分惋惜的语气,“不过人已经够了,师叔先回去吧,下次缺人我们再叫你一起玩。”
槐泽一套组合技披头散脸地砸下来,话里话外催着陈许宴赶紧走。可陈许宴早就不吃这一套了,他避去槐泽的话,张嘴直截了当的戳穿,“我床你们是怎么弄的,你俩拿着锤子砸踏的?”
说实话,看到断掉的床板,陈许宴内心不气反笑,倒是十分好奇,两小子到底吃什么牛劲能给这个床板弄塌。
听见这话,槐泽挠挠头,支支吾吾不用看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无非是想找个理由岔开话题。但陈许宴可不由他,自动忽略槐泽话中打岔的话,也不说话就只是抱膀静静看着他,一定是要等出个答复来。
槐泽这可糊弄不来了,但他一时间没有慌张,表面依旧淡定,实则内心翻江倒海在想对策。没曾想,江舟与却直接站出来了,没有磨叽,没有掩盖,堂堂当当说出:“是我弄坏的,与师弟无关,师叔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怪罪倒是不至于,一个床板其实没必要这样追究下去,撑死就是拉上人做个苦力搬回来个新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陈许宴本身是实在好奇,他就把床让出去睡了一晚,俩小孩是怎么造词的,能将这千年铁木给锤断了。最初,陈许熹光是砍下这木头做成床板就花了不少功夫,怎么让俩小孩给蹦断了,这要让陈许熹知道了,不立马从西域赶出来睁大眼,亲眼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