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能练到第八层,再过几年就能突破第九层,你就是练成明玉功的第六人,燕南天都无法撼动你分毫!所有人都会记得你的名字,移花宫之名也将流传百世!”
天下无敌,流芳千古,是多少习武之人的毕生追求,由邀月这位武林宗师亲口说出,就像把一颗无价明珠亲手送到面前,唾手可得。
花无缺沉思良久。其实他无须深思熟虑,因为答案早在心中,坚定不移,他并非在思考邀月的话,而是回答的方式。“我听说,曾经有位沈大侠练成了明玉功。”
邀月道:“不错,沈老前辈是百年一见的武学奇才,即便是他,也用了三十年才练成。”
花无缺问道:“沈老前辈是否也有被俗事烦扰的时候?”
邀月转头看着他,目光似乎在为那逝去的侠者感慨,“否则他也不至于耗费三十年。”
“您时常会想起小姑姑吗?”
邀月微微一怔,就听花无缺接着道:“您对小姑姑还有愧疚之情吗?”
“你在外面逍遥惯了,忘了移花宫的规矩,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邀月冷冷瞪着他,语气傲然尖刻,有了几分从前的偏执模样,也暴露了心底最深的脆弱。
妹妹的死,是深入灵魂的痛;而眼前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年轻人,连自己都分不清对他有多少利用多少真情的孩子,从踏入江湖寻找江小鱼的那刻起,就永远脱离了她的掌心。
“弟子不敢冒犯,更不愿辜负您的好意,才一定要说个清楚。”花无缺深吸一口气,撩袍跪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反抗邀月,两次抉择都是关乎人生性命的大事,才显得那么惊心动魄。
“我没有沈老前辈的天赋,也不想再做无心无念之人,更无意问鼎武林。世间能让我牵挂的人、惦念的事寥寥无几,若连他都忘记,无缺身如飘萍,修成盖世无双的功夫又有什么意义?”他抬起头,孤注一掷地说道,“大姑姑,而今您心中可否有一个宁愿忘却自己,也不愿失去的人?那个人是小姑姑吗?”
说完,他重新垂首,等待着对方的怒火。
邀月冷笑,盯着他无所畏惧的眼眸,道:“很好,花无缺,这些年你很有长进,好的很。”
花无缺肩膀微沉,双手扶地郑重叩首:“从出生起被您带回移花宫,都是您替我指的路,如今我想自己试试。”
小鱼儿听完他的转述,久久不能回神,又有些后怕,“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那样问她。”
花无缺抚摸着小鱼儿的手掌,柔声道:“也是这两年大姑姑心性大变,否则我倒真不敢开口,还有小姑姑的死……”
邀月是严师,怜星更像一位母亲,给了他少有的关怀。那时邀月为了阻止怜星破坏他们的决斗,狠心杀了她,花无缺难免心有芥蒂,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替九泉之下的怜星问上一问。
“难怪她要当着我的面提起烧手札的事。”小鱼儿摇头苦笑,“这等神功秘籍,她认定我会好奇打开看一看,说不定还会劝你回心转意。”
“你会吗?”
“会啊。等你练成了,我就有江湖第一的哥哥护着,天子坐明堂,我就是江湖中的‘小天子’。”
“真的吗?”
“只要你想,我都支持。”小鱼儿的笑意渐渐敛去,因为这不再是一句玩笑话,“如果你随她留下,出关时写信告诉我,我来看你。”
“随大姑姑习武,最初少说要闭关两三载,我不想离开你。”
能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是一件幸福的事,现在小鱼儿却担心自己在天平上的分量太重。
“你才二十岁,整日在深山老林里确实不好,但你本用的移花宫武学,明玉功千载难逢又顺理成章,即便我陪着你,你不那么用心,只练了六七层,天下也难逢敌手。”
“竟然有一天,你和她会站在同一条线上。”花无缺何尝不知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他决定的事,就不会动摇。
小鱼儿目光闪动,心中既动容又酸涩,慢慢说道:“我才不会帮她,我是在帮我自己。免得你因为一时冲动造成来日遗憾,反而来怪我没有劝阻你。”他停顿须臾,语气变得温柔下来,“花无缺,不要让我变成你的绊脚石。”
花无缺怎会不懂他的心意,他托着小鱼儿的脸,轻轻揉了揉对方未能舒展的眉心,“你不必担心,不必顾虑,我想得很清楚,明玉功固然很好,但那终究是站在前人的影子里,巍巍高峰只有自己一步一步登上去才有意思。”他笑着说:“她们能够创造新的武功,我也可以,那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