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陈铭生照例去警队开会,忙了一天,下午算着时间从警队出来,出了门,他拨通了杨昭的电话。
“喂,杨昭,今天我接南南。”
“我都收拾好了,你别太着急了。你开完会了吗?”
陈铭生笑了,“必须开完了,我去接吧,我也快到了。”
“行,那我不出去了。”
“对了,你把我放在冰箱里的猪里脊拿出来,晚上南南想吃糖醋里脊。”
“猪里脊?”
陈铭生笑开了,“冰箱下面第二层的抽屉,我写了标签的。”
“嗯,那就好。”
陈铭生打了右转的转向灯,他痞痞地笑了一下,“地狱级难题,让杨昭找猪里脊。”
“别贫。”
“我到了,接南南去了。”
“嗯,再见。”
陈铭生停好车,往幼儿园门口走。今天,到幼儿园门口的时间有点晚了,接孩子的人潮已经褪去,他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的往门口赶。
幼儿园门边上,他一眼看到了跟小朋友玩滑滑梯的南南,“陈诺——”
南南回头,看到了穿着淡蓝色警服的陈铭生,“爸爸——”
南南的大嗓门成功吸引了一群小朋友的注意,大家顺着她的声音看去,看到了英俊沉稳的陈铭生。
须臾之间,南南跟老师再见,快速地往外跑,出门的时候,南南看到,之前质问陈铭生假肢的小男孩就在自己身边。
“陈诺,那是你爸爸吗?”
“对啊,帅吧?”南南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自信,“我爸爸是最棒的警察。”
小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羡慕,他没想到,陈诺的爸爸是一个警察,之前那些误解和鄙夷,早已经消失殆尽,就连门口接他的妈妈,也带着一丝敬意看着陈铭生。
南南跑到陈铭生身边,陈铭生像之前一样俯下身,抱住冲过来的小丫头。
南南在陈铭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爸爸,你今天穿衣服了呀。”
“穿衣服……”陈铭生南南道:“爸爸平时不穿衣服吗?”
“穿啊,我喜欢你穿这个衣服。”南南用手指指了指陈铭生胸口的警号,“超酷的。”
陈铭生笑了,“爸爸平时不帅吗?”
“平时也帅,今天更帅一些。”
陈铭生有些无奈地笑了,他又想到杨昭说的:你家丫头是个制服控。
周二,陈铭生在家里忙工作,下午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
“有人找我?在警队吗?”
“旧相识?我在辽城,没有什么旧相识啊。”陈铭生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行,我过去一趟,大概半个小时到吧……”
挂了电话,陈铭生伸手够墙边上的拐杖。
杨昭听着这个电话,看着陈铭生的表情,不觉担心起来,“陈铭生,怎么了?”
“说有人找我……”
“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不知道,我去看看。”
杨昭摘下了护目镜,一脸阴云地站起来,“一定要去吗?”
“没事,我去看看,去警队,能有什么事?”
陈铭生撑着拐杖起身,然后,慢慢地往楼下走。
杨昭一直心事重重地跟在他的后面,默默地看他穿衬衫,戴假肢,系鞋带……
陈铭生站起来,把杨昭揽在怀里,“别担心。”
杨昭把头埋在陈铭生的胸口,隔着衬衫和健硕的胸肌,听陈铭生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她环住陈铭生的腰,搂得紧紧地。
陈铭生抬眼看了一下客厅的时钟,“再过半个小时,你也要出门了……”
“我出门?干嘛?”
陈铭生笑了,“接南南啊。”
陈铭生揉了揉杨昭的发丝,“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在杨昭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安抚好杨昭的情绪,才拿着车钥匙离开。
开车到了辽城市公安局,停好车,从大门走进去,一路上,陈铭生明显的感觉到,大家似乎多打量了他几眼,他顾不得深究眼神里面的内容,三步并做两步直奔接待室。
推开接待室的磨砂玻璃门,待室里面,有几位穿着警服的警察聚在一起,像是围着什么人,陈铭生皱着眉头,“我过来了。”
警察们回头,看向陈铭生,陈铭生一眼看到了自己的队长。
“小陈,你来了,胡阿姨说了,不见到你不离开。”
胡阿姨,陈铭生蓦然明白了,胡美棠阿姨。
围着的警察们让开一条道,陈铭生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胡美棠,相比上次在上次银行门口,胡阿姨穿得很正式,真丝的绣花短褂,上面绣着盘虬卧龙的梅花。
胡美棠站起来,走过去,紧紧握住了陈铭生的手,“陈警官,我终于找到你了,可以当面道谢,是我的荣幸。”
陈铭生笑了,脸上带着轻松,“胡阿姨,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胡美棠转身去拿放在椅子上的锦旗,“陈警官,这个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一定请你收下。”
胡美棠展开锦旗,深红色的绸缎布面,印着金色的几个大字,行书灵动飘逸,潇洒俊秀地写着:
警徽闪耀护平安
忠诚为民显真情
——赠辽城公安局陈警官
胡美棠双手捧着锦旗,郑重地传递到陈铭生的手中,她的眼睛里,传递着很多内容。围观的警察,看着两人,不自绝地鼓起了掌。
听到警察们的掌声,陈铭生一下就脸红到了耳根。他接过锦旗,带着浓浓的羞涩,在他的世界,帮助别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队长拍了拍陈铭生的肩膀,“来,小陈,我们跟阿姨拍个照片,留个纪念。”
队长看出了陈铭生的窘迫,“小陈,别不好意思,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这是对你最好的褒奖。”
队里的民警用手机把这一幕拍摄下来,作为永久的铭记。
送走了胡美棠,队长拍了拍陈铭生的肩膀,“小陈,你到楼上办公室去一趟,我把下个月的工作计划,拿给你看一下,你先去楼上等我。”
“嗯。”
楼上的办公室,一片宁静,警察们出集体的任务,都不在队里,陈铭生把锦旗放在一边,去门口的开水间倒水,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陈铭生低头一看,是老徐打来的视频。
老徐?!给我打视频?!
“老徐,你怎么给我打视频?”陈铭生话音刚落,就看到镜头之中,老徐穿着布满汗渍的衬衫,两个突出的眼袋带着灰褐色,脸上除了疲惫还有些窘态。
“铭生,我们现在勐腊下面的南蚌,我记得有一条小路能拐到昆磨高速的,但是我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岔路口了……我记得,你小子在山里面待过挺久的。”
陈铭生想了一下,“你从南蚌出来,看到那个河谷了吗?”
“有碎石的那个吗?”
“嗯。”陈铭生一边回忆一边说,“碎石往东北,能看到一棵被雷劈开的望天树,树下就是那个岔路。”
“树下……树下没有路啊。”老徐挠着油腻腻的头发,“我刚刚看了,四周都是灌木。”
陈铭生笑了,“南边雨林,灌木窜得快,你不能根据灌木,要看地标,你沿着望天树的岔路走,肯定没问题。”
老徐点点头,嚼了一下手里的压缩饼干。
“你怎么不弄点正经的饭,老吃饼干可不成。”
老徐白了陈铭生一眼,“我倒是想,在深山老林里,谁给我做?你小子倒是快活。你不知道,我带着队伍在这一块转了小半天,找不到路,为了给你打电话,”
“我早劝你退休,你不干啊,非要干到老。”
说话之间,镜头里跑出了文磊的身影,“生哥,我被老徐骗到山里来了,苦死我了。”
“你不在家带孩子,跑出来干嘛!”
“我们家丫头乖得很,阿依一个人就能带……生哥,你这是在哪里啊,你在队里啊。”
“嗯,”陈铭生突然笑了,他想起来锦旗,“我给你们看个东西。”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身往屋里跑,刚跑了两步,鞋底一滑,摔了一个大马趴。
隔着屏幕,老徐看着他,乐得不行,“你这是要给我们看啥,中奖的彩票吗?乐成这样……”
陈铭生从地上爬起来,掰了掰摔弯了的假肢,“等会你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