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藤摸瓜,终于寻得这鬼王藤的来源。
林间白骨累累,森然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此间竟残害如此多妖族生灵!”兰誉纵然身为人类,目睹此等惨状,亦无半分窃喜,唯余满心悲悯。
“此处妖力气息与方才那片林子里带有气息如出一辙,怕是来自同一个妖族。”胡钰欣唏嘘不已,“本王定要将这罪孽滔天之人缉拿归案,也让他好好尝尝这鬼王藤噬骨之痛!”
“我与你同往。”许小里不觉间紧握胡钰欣之手,此番,他们要并肩而战,共御风雨。
“快寻寻看铭玟可在此处。”胡钰欣道。
许小里环顾四周,却不见铭玟与落乌长老踪影。
据这片林子里尸骨的腐化痕迹来看,想必已有些时日了,而铭玟与落乌长老乃是今日傍晚方才进入的林深处。
傍晚时分,胡钰欣携三人,循着系统导航指引,来到林深处入口。
虽同属林海,然深处与外边却是天壤之别,恍若两个世界。
林深处毒瘴弥漫,浓烈更胜外边,若无妖法护体,误入其中,只怕不消一炷香时间,便会被毒瘴侵蚀,化作一滩脓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整片林子犹如一条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欲将世间万物尽皆吞噬。月光几无可能穿透这片密林,入眼皆是比黑夜更甚的幽暗。
“妖后陛下,前方便是林深处了,昔日乃林深蟒族栖息之地。”落乌长老道。
“此毒雾如此浓郁,恐怕需耗费不少妖力方能抵御。”胡钰欣不由地为许小里捏一把汗。
“你会护我周全,对吗?”许小里面露惧色,紧拽胡钰欣衣袖,寸步不离。
“你只需乖乖待在本王近旁,切莫乱跑,自不会遭这毒雾的侵蚀。”
“好。”许小里连连答应下来。
众人做好万全准备,正式踏入林深处。
只是越往里走,视线便越模糊。
胡钰欣只能感知到身旁许小里的气息,而铭玟与落乌长老的气息,却渐渐从她的感知中消散。
“落乌,落乌。”胡钰欣心中隐隐不安,接连唤了几声,却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怎……怎无人应答……”许小里声音颤抖,几近崩溃。
“不好,怕是走散了。”胡钰欣当机立断,爆发出妖力,将周遭毒雾稍稍驱散。
然而,还没当胡钰欣与许小里看清周遭景象,毒雾便又快速聚拢回来。
“根本来不及看清呐!”许小里抓头崩溃。
“那便多来几下,你且仔细查看。”
胡钰欣与许小里分工协作,一个负责驱散毒雾,一个负责查探情况。
“可看清楚了?”胡钰欣接连施展数次,再多来几次,恐怕妖力便不足以抵御这些毒雾了。
“看清了,铭玟和落乌长老……他们果然不知所踪。”许小里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这……”胡钰欣虽料到他们会在林深处遭遇危机,却未想到,这都还没抵达蟒族遗址地附近,竟先在这毒雾密集处失散了。
“那我们要去找找他们吗?”许小里忧心忡忡地说道。
“废话,当然了。”胡钰欣言罢,便拉起许小里的手,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若他们归来,而我们恰巧离去,错过岂不糟糕?”许小里边走边问。
“那本王便以妖后之怒掀翻这片林子,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二人寻回!”胡钰欣言之凿凿。
然而,胡钰欣还未走到动用妖后之怒那个地步,便察觉到周围冒出的异响。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身神经紧绷所致,直到许小里亦言听闻异响,她方才意识到事态不妙。
“好像是蛇类爬行经过地面的声音。”许小里浑身起鸡皮疙瘩。
“莫要自己吓自己,此非蛇行之声。”胡钰欣博学多才,当即判断出异样。
“那是何物?”许小里依旧紧张。
“装神弄鬼,本王直接将它揪出来便是。”胡钰欣变幻出紫殇凝扇,寒气喷涌,寒光直射而出。
“似乎击中了。”许小里指着前方说道。
两人本以为寻得了异响源头,却不料在此处竟能撞见同样迷失方向的兰誉与胡瀚二人。
***
“该做的,都已做了。”胡钰欣叹口气,深感疲惫。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铭玟不会有事的。”许小里仍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胡钰欣正欲安慰他一番,却听见胡瀚传来惊呼。
“这是……他的物件!”胡瀚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众人闻声而来。
“此乃何物?”兰誉公主见胡瀚手中拿着一串木珠项链,问道。
“我知道!”许小里惊喜地说道,“这是铭玟的贴身之物!我经常见其佩戴。”
“看来他们来到过此处。”胡钰欣道。
“铭玟?”胡瀚看向许小里,“你方才唤这项链的主人什么?”
“铭玟啊,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怎么了吗?”许小里茫然地看向胡瀚。
他的眼神不对劲,看上去跟这条项链的主人有着什么渊源。
“他……是他……这条项链是我赠予他的。”胡瀚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什么?”许小里大惊,“你和铭玟之间……居然……”
“本王貌似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胡钰欣在一旁听得饶有兴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兰誉一头雾水。
“我初见他时,他并非唤作‘铭玟’,他名为‘山玖’。他乃是我的一位故友,我们于三年前的一个夏夜相识。”“
胡瀚将这段尘封多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
三年前盛夏,酷暑难耐,胡瀚将兵营大将军之位让与兰誉,并主动请缨,成为兰誉的贴身侍卫。此事他暗中恳求人皇兰索玉成,兰誉本人并不知晓。
兰誉走马任大将军不出三日,东境便有妖族进犯。
胡瀚随兰誉赶赴东境要塞驰援,不出两日,便将进犯妖族尽数剿灭。
然而,在众人扫荡妖族领地之际,胡瀚意外发现一牢笼,其中囚禁着一只赤狐。
这只赤狐形销骨立,遍体鳞伤,已然奄奄一息。
或许是因其当时体态过于孱弱,周身伤口暴露出的血液气息浓郁,掩盖了自身妖力气息,加之其那时仅有一条尾巴,胡瀚便理所当然地将其错认为一只普通狐狸。
只因彼时兵营有令,将士不得私自豢养宠物,尤以妖物为甚。
然胡瀚见这小狐甚是可怜,一时恻隐之心泛滥,不忍之心骤起,便瞒过众人,悄悄将其带回兵营。
因需隐蔽小狐行踪,胡瀚无法放心将其交由军医诊治,便只能旁敲侧击地向军医询问包扎服药之法,习得之后,再回到自己营帐,暗中为小狐疗伤。
或许这是天意使然,注定二人要上演一段如此深刻的缘分。
小狐生命力颇为顽强,在胡瀚夜以继日、无微不至的呵护与疗养之下,伤势日渐好转。
在此期间,胡瀚总是避过其他士兵,独自将三餐带到营帐内食用。
而他自己每次却只食一半,剩下的一半便悉数喂予小狐。
未曾想,这只狐狸竟颇为乖巧,不挑食,亦不嫌弃军营饭菜粗陋。
在营养的滋补下,小狐渐渐恢复康健。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小狐不再皮包骨头,也能独自行走了。
胡瀚见小狐情况好转,亦是欣喜若狂。为锻炼其肌肉和敏捷,为其未来重返山野做好充足准备,胡瀚针对小狐展开了一系列训练。
小狐或许也看懂了胡瀚的良苦用心,数月训练下来,它都十分配合。
一人一狐,便如此,慢慢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他们白日训练,夜晚则同榻而眠。
期间,胡瀚受兰誉将军之命,需前往西境要塞驰援。他和小狐也不得不暂时分别十数日。
每到夜幕降临,一人一狐都会辗转难眠,对着皎洁的月色思念彼此。
胡瀚最终带着大获全胜的捷报凯旋而归。
可小狐却只能躲在营地一角,偷偷看向这位英勇无比的将士,默默为他感到骄傲。
庆功晚宴结束后,胡瀚带着醉醺醺的身体回到了营帐。
“小狐……”胡瀚脚刚迈入营帐,便问着小狐的踪影。
小狐闻声而来,但见胡瀚右手支撑着营帐的横梁,摇摇欲坠。
小狐焦急地在胡瀚□□萦绕,怎奈其身躯太过渺小,根本搀扶不住这样一个强壮高大的男人。
小狐此刻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变得如胡瀚这般健壮,这样他也能成为胡瀚身边的将士,陪伴他一起参与日常的训练,陪伴他一起上战场杀敌,同他一起享受凯旋归来的喜悦,也能在他喝醉酒、站不稳之际,及时接住他。
带着万般的渴望,小狐浑身妖气开始乱窜,他感受到体内有股温暖的力量正在快速流淌,迅速覆盖疏通他全身所有经脉。
他不由地阖上了双眼。
等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已然倒在了胡瀚身边。
两人一起睡在床榻上,胡瀚的左臂化作了他的枕头。
小狐躺在胡瀚的宽阔的胸膛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安全感。
他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身边这个男人,心意荡漾。
然而,也正是在这一刻,小狐察觉到了自身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