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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朦胧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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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家中惴惴不安,来回踱步。

柳熹然窝在一旁的椅子上,衣冠不整蓬头垢面。

“然儿,你说你父亲会不会被为难啊?李大人向来是铁血手段,万一要是问责你父亲,可如何是好啊?”

柳熹然抬头瞥了一眼她,冷笑:“现在怕了?那您当时和毕氏算计我们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毕氏常说那罗嫣是个乖顺的,父母的话她不会不听,我才……”看到柳熹然越来越差的脸色,她闭了嘴。

柳熹然:“此事是我们柳家之过,若是李大人不‘为难’才是怪事,就是不知是个什么为难法了。母亲,您要做好准备。”

邬诗媛被他说得更加心惊,糖雪一脸忧色地给她递上茶盏:“夫人,您别着急,老爷没回来,一切还没有定论呢。”

邬诗媛抬手接过,竟是颤抖着撒湿了袖子,她没心思喝,又把茶盏搁回桌上,焦灼地盯着门口。

柳熹然闭着眼假寐,脑子里乱哄哄的。

前些日子江怀砚给他支招后,他和母亲的确去罗府看望罗嫣了,毕妲说她也没想到罗嫣反应会这么大,但她已经安抚好了,让邬诗媛放心。不过此事到底对罗嫣的名声有影响,她旁敲侧击的提了一嘴让罗嫣嫁进柳家的事,但柳熹然没搭腔,她也只好歇了这个心思。

他们都以为此事就此翻篇了,现下却又被打个措手不及。

罗嫣昏迷了好几日,今日才睁眼,身子却仍旧虚弱。毕妲与罗风心中都起了些许怨恨。

“要不是柳家小儿不点头,嫣儿怎么会出事?”

罗风瞪了毕妲一眼,“若不是你与那邬氏合起伙来闹了这么一出,能有现在的事情吗?”

毕妲一脸不可置信:“当初要不是你应允,我能做得了主?现在出了状况你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把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我何时应允了?”

毕妲冷笑:“你是家主,这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知道,但你却没有阻止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我,这不是应允是什么?”

罗风猛拍桌子,“愚蠢!愚蠢至极!没有定论的事情你怎么敢答应的?他柳熹然受些唾骂也就过了,嫣儿呢,本来也能嫁个好人家,现在她的名节已经毁了,哪个高门敢娶她?你毁了她,是你!毁了她!”

被他这么劈头盖脸一顿,毕妲虽然恼怒,但也自知理亏,没再揪着他的态度不放,只是拿着帕子垂泪。

“区区流言蜚语怎么就能要了人命?我可怜的女儿啊……”

罗风撑在桌上顺了口气,本来听见哭哭啼啼很是烦躁,但毕妲的话却提醒了他。

流言蜚语能压垮罗嫣,自然也能压垮别人,不过是多与少的问题。

他略略思量一番,已是计上心来。

柳招眠前一天刚被李肃传唤,第二天罗风就告假没上早朝,说是忧心过度,病倒了。

李肃只好又找他问话,柳招眠脸色难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李肃反问:“是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言下之意,巧什么巧,不都是你们柳家干得好事吗?

柳招眠很气愤,“大人,那罗风一定是故意的,他存心要害我。”

李肃长叹一口气,“招眠呐,此言差矣,人家女儿生死未卜,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熹然还好好待在家里,罗家夫妇能咽下这口气吗?再说,熹然这孩子,”他停顿了一下,斟酌道:“有些太不持重了,他既然没有这番心思,又为何要去招惹人家姑娘,你说,这不是害人嘛。”

柳招眠哑口无言,脸色极差。

李肃提醒:“今日回去,你好好想想尽快把此事解决了,春闱在即,你们家却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学子、民众反响很不好,已经质疑到整个礼部了,要是再拖着不办任由事情发酵,影响到春闱,只怕陛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柳招眠:“可是大人,犬子的确是对罗姑娘无意啊,这我要如何劝……”

李肃抬手,柳招眠后面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你做得了主。”李肃下了最后通牒:“三日后就是春闱,柳大人,孰轻孰重?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搬出皇帝,便是一锤定音,再无推脱的可能。

柳招眠起身拱手,“我明白了,多谢李大人提点。告辞。”

李肃起身把他送到门口,低声道:“我无意与你为难,但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委屈熹然了。”

柳招眠摇头,拍了拍李肃的肩膀,踉跄着出了门。

第二日。

江怀砚在书房待到很晚,刚合上书卷打算熄了蜡烛歇息,林九就拖着个人进了院子。

江怀砚听见声音,边起身边朝外头问了句:“林九,怎么了?”

林九还没说话,恰好江怀砚把门打开了,一个人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腿,“江大哥,救我!”

江怀砚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熹然,你怎么来了?”

柳熹然哀嚎:“我父亲母亲正在为我操办婚事,我明日就要和那个罗嫣成亲了!怎么办啊?”

江怀砚把他的手臂扯开让出门口,“进来说。”

柳熹然进去歪歪扭扭地瘫在椅子上,眼眶发红:“江大哥,我真不想成亲,你给我出个主意吧,求求你了!”

江怀砚本不想管他这些风流烂账,但见他面色憔悴实在是于心不忍,还是问道:“怎么这么仓促,罗嫣不是刚醒吗?”

柳熹然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父亲就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这些日子外边的流言他听了不少,定是觉得我有辱门风,这才有了逼婚的心思。”

江怀砚拧眉,“这只是你父亲的意思?”

“是我父亲的意思,李肃找过他,虽然没说什么,只做做样子给旁人看,但父亲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要我立马娶了罗嫣。”

江怀砚问:“李大人真没说什么?”

柳熹然笃定点头:“没有。”

江怀砚不解:“那这就怪了,反正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何突然这么着急?”

柳熹然讷讷道:“也许是因为罗嫣已经是第二次轻生了吧。”

“有道理,”江怀砚表示赞同,话锋一转又问:“这罗嫣看来对你是用情至深了,事已至此,你不如接受了这门亲事,大家也不会再说什么,可你为何就是不松口呢?”

柳熹然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江大哥,原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笑起来风流潋滟,哭起来又楚楚动人,从小到大,江怀砚最怕他露出这副样子。

自己所有的坚持,都会溃败在他的泪眼之中。

江怀砚还在犹疑,柳熹然自嘲一笑,“罢了,事已至此,我没必要再逃了,也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若牺牲我一人自由能保得家族门楣光耀,那我应下这门亲事又何妨。”他微微哽咽了一下,抬手擦去涌出的眼泪,又道:“江大哥,我回去了,明日记得来参加我的筵席。”

江怀砚眉头紧皱,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迈出门槛的背影。

熹然,你的泪到底是在为谁而流?

*

江杳年向皇帝修书一封后,在兆丰待了些日子,把抓回来的人审了个遍。

这些人只想活命,跟着谁都行,自然还用不着严刑拷打就将一切和盘托出。

只是上头那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行事很谨慎,这些人知道的也不过皮毛。

有人抓了兆丰城外小村落里的壮丁,一部分弄去干苦力,另外的再没见着过,还有被抓走的那些孩子也不知所踪。

严杞经过多番探查,发现无论南北,最近根本没有任何兵器被送往军营,他们猜测,这幕后之人定是在自己招兵买马,其余被抓的壮丁是被迫充军了,和孩子们关在一处。

但兆丰就这么大,想要藏一支军队并不容易,会在哪呢?

江杳年和萧长波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再找范文松问问,还有秦付之女狄允棠,她也许知道什么。

他们一行人到范文松家里时,范家院里房门紧闭,找了个村里人一问,范文松竟已经去世了。

江杳年蹲在路边和一个晒太阳的老太太唠嗑,“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这么突然?”

老太太回忆:“就去年年底吧,十二月那阵子。这老范啊身子骨一直挺硬朗的,还经常去蓬弥山一带采药呢,哪料去年就出了事情,从山上摔下来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

蓬弥山。

江杳年似乎猜到点什么,她问:“这院子只有他一个人住,儿女都在别处吗?”

老太太一阵唏嘘:“是只有他一个人,老范只有个儿子,两人关系不好,儿子又常年在外头做生意,每逢年过节呀才回来看看,老范还不乐意见。去年老范出事后,还是村子里的人发觉不对,给他儿子捎了话让去找找,幸好那伙是冬天,这才及时把老范的尸身给运回来了。”

江杳年:“这样啊,他儿子叫什么您知道吗?”

老太太:“叫范苍。”

江杳年:“那您知道范苍在哪儿做生意吗?”

老太太却突然收了话头:“我不知道。”

“您真不知道吗?”

“真不知道。”

“行吧,”江杳年起身,“谢谢您啊,我们走了。”

“等等、等等,”老太太勾勾手,八卦的心也起来了,“姑娘,你们打听他干什么啊?他儿子犯啥事被发现了?”

江杳年顿了一下又蹲了回去,道:“犯事儿倒不至于,但得他配合我们调查。奶奶,现在像您这么热心肠的人是不多了,我多幸运啊,这刚来,就遇着您了,您说,这叫什么?”

老太太喜笑颜开地看着她:“叫缘分!”

“对嘛!”江杳年拍了把大腿,“咱俩多有缘分呐,您这人一看啊就知道是个靠得住的。”

“那是!”老太太拍了拍胸口,眉飞色舞:“老婆子我就是古道热肠,最见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碰壁,娃娃们有啥困难啊,都来找我就对喽。”

江杳年满脸真诚:“怪不得呢,奶奶,我第一眼看见您啊就觉得投缘,您肯定是很乐意帮助我的,对不对?”

老太太斩钉截铁回答:“对!”

江杳年乘胜追击:“那范苍在哪儿啊?”

老太太想都没想:“沅川啊!”

“沅川啊,”江杳年笑了笑:“奶奶,您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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