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戴妮踏出警局的门时，迪克的目光仍紧随其后。夜风撩动他额前碎发，眸底流淌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她缓步向前，又在门前顿了顿，仿佛犹豫着要不要回头。最终，她只是在掌心摩挲了一下胸前的警徽，那块金属饰片承载着父亲的信念，也刻着岁月的痕迹。

“我一开始没想过的。”她低声开口，声音在黑暗里几不可闻，“约翰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是我父亲的搭档。我曾无比信任他，甚至从未怀疑过他……可人总是会变的。”

她的指尖收紧，警徽边缘冰冷而锋利，嵌进掌心的皮肤。

“为了升官，他伪造案件数据、排除异己……他向博尔特传递假消息，说是我母亲背叛了他。”

夜色仿佛被这句话钉住了一角，空气在这一刻停滞，而后缓缓流动，如同潮水退去，露出被撕裂的伤口。

迪克没有说话。他只是抬手接住抛起的弹壳，指腹轻轻摩挲着金属表面。霓虹灯光映在那枚弹壳上，也映出戴妮眼下的乌青。

他没有问她是否很长一段时间宿不能寐，也没有让她回忆罪恶如何侵蚀过往。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布鲁德海文街头，像这座城市本身一样——明知满目疮痍，却仍然接纳所有伤痕累累的灵魂。

“谢谢。”戴妮轻声道。

她不是在感谢他帮她搜罗证据，也不是在感谢他一次次的信任与救赎。她只是感谢他从始至终没有松开他们之间的那根无形纽带。

迪克偏过头，望向远方。夜色下的海面晦暗不明，只有波浪偶尔翻涌出一点银白，如同过往的片段——破碎、深刻、不足为外人道。

“你要回纽约了吗？”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可最终出口时仍不自觉地带上了某种湿漉漉的情绪。像暴雨过后未干透的屋檐，像冬夜微微颤抖的犬科动物——戴妮知道，迪克总是这样。

他可以满不在乎地从高楼跳下，可以赤手空拳对抗全副武装的敌人，可在分别时却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难以言说的脆弱。

“是的。”她别过头，不让自己被那种目光困住。

他有这样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想留下，让人甘愿沉溺其中。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于是她向前一步，拥抱了他。

他一瞬间僵住，随即放松下来，缓缓收紧手臂，将她锁在这个夜晚的缝隙里。

“我保证我很快会回来的。”

话音落下时，月光刚好透过储水塔的铁网，在他们之间织出一张银蓝色的脉络。

2.

夜幕低垂，布鲁德海文的高楼在城市灯光下投下错落的阴影。

夜翼站在某栋公寓楼的屋檐上，透过微光望向街对面的废弃仓库。

几个小时前，他刚刚结束了一场街头械斗——一群毒/贩在争夺地盘，而他的拳头比他们的火力更快一步。

但这些不过是城市里永无止境的余波，今夜真正的风暴，正酝酿在那座仓库里。

伊森，布鲁德海文最狡猾的毒/枭之一。过去几年，他在警方和义警的联合打击下销声匿迹，但最近他的名字又开始在非法贸易市场流通。

夜翼本打算今晚解决这场交易，但当他跳下建筑，准备渗透进仓库时，一道更为果决的行动已经抢在了他前头。

“所有人，不许动！双手抱头，立刻趴下！”

仓库内的违法人员已经被控制。

迪克在暗处微微挑眉——那是一支专业的突击小队，行动干练，配合默契。而站在他们前方的指挥官，则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戴妮穿着黑色战术背心，腰间别着手枪，微卷的长发扎成低马尾，她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伊森，游戏结束了。”

“该死！”伊森低低怒吼，立刻向后撤退，但戴妮已经预判了他的逃跑路线，一个箭步上前，抬腿狠狠踢向他的膝盖。

骨骼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脆响，伊森闷哼一声，踉跄着跪倒在地。

他还想挣扎，可戴妮已经迅速上前，膝盖抵住他的背，单手将他的手臂反扣在身后，另一只手利落地掏出手铐，扣住他的手腕。

“你被捕了。”她的语气冰冷而平静。

今晚的战斗比他想象的结束得更快。

警车围住了仓库，警员将扣押人员带离并清理现场的时候，戴妮拿着罐装咖啡转过身，正好与夜翼的目光对上。

“政府已经接管了。”她挑眉道。

“Well，”他耸耸肩，“看来你抢了我的工作。”

戴妮勾起嘴角：“作为补偿，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咖啡。”

夜翼盯了她几秒，似乎在确认她的语气。最终，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侧身让出一个方向：“明天见。”

她经过他，背对着举起手里的电话晃了晃。

“明天见。”路灯下，她拖长的影子在摇曳。

布鲁德海文的某家老式咖啡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桌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戴妮搅拌着咖啡，低头看着翻开的文件夹。

“什么时候回去？”迪克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将杯子握在掌心。

“你知道的布鲁德海文需要你。”他顿了顿，带着他特有的柔和，像是试图不动声色地让这个话题变得更具说服力。

他的手指敲了敲杯沿，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再补充点什么。

最终，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微微下垂，像是终于决定不再绕圈子：“我是说，我需要你。”

他看着她，蓝色的眼睛像是笼罩在晨曦下的海面，平静而温和。

对面的人挑了挑眉，轻笑：“事实上，我现在是新设立的州调查局局长。”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光。她将用自己的方式——她的政策、她的行动改变这座城市——即使只是微小的一部分。

“希望在我离开的期间，你没有新的女友。”

迪克失声地笑了笑，他放下咖啡杯，伸手覆上她的手指，掌心的温度隔着半指皮手套传递过来。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交握的手背上投下微微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