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白山到帽儿山约莫三百多公里,只是一路上又恰巧赶上风雪,马车的脚步慢了一些。
突如其来的风雪飘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五个人在一处山洞里暂时避风,希望等雪小一些了再走。雪山中一片白茫茫的,很容易迷失方向,张海客拿出罗盘,指针来来回回的转,最后指向了雪山深处的东方。
“这雪看来得下一会儿了。”
生起火之后,洞里暖和起来,五个人围绕在火堆前烤火,张起灵注意到,对面杨万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只是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安静静的烤火,一旁的杨七日倒是很贴心,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件兔子毛做成的围巾,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没事的,七叔。”
“保暖要紧,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跟你阿妈交代。”
杨万接受了杨七日的好意。
烤了一会儿火,终于是暖和了下来,她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些肉干,杨万将肉干递到张起灵面前,说道:“填饱肚子要紧。”
“杨族长,你原来有肉可以吃!”张海英看起来很兴奋,不过这种兴奋也是转瞬即逝。
张起灵看着递过来的肉干,踌躇了几秒还是拿了一块,杨万转头又分给了张海客和张海英一些。他们三个人吃的不多,对于肉干也是慢条斯理的吃,与印象中的东北人大快朵颐的豪爽形象大相径庭。
“多谢。”还沉浸在思考张家人奇怪的饮食上时,张起灵开口道谢。
她冲着张起灵友善一笑,摇摇头表示不必客气。
雪小了很多,风也不再刮,外面又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远处传来的一声声狼嚎又预示着新的危机诞生,这种天气和地理环境,有野兽出没也不足为奇。一头狼还好说,怕的就是一群狼的围攻,五个人没有立刻行动,选择按兵不动。
这个临时庇护的洞并不大,狼群如果冲进来,几乎没有退路,杨七日从怀里掏出一把土枪再次检查没问题,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约莫等了二十分钟,狼群的叫声停止了,看样子是已经走远了。
罗盘显示帽儿山的位置就在附近,只是由于大雪过后四周一片荒芜,顿时令人分不清方位,五个人继续踏上前往帽儿山的路,张海客打头阵,张起灵在第二个,两个姑娘在中间,杨七日在最后。
一路前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白雪皑皑之中从远处看去帽儿山就像一顶尖尖的毡帽,云雾与白雪相交融,峰峦叠嶂间让帽儿山此刻看着别有一番感觉。
“传言说古时候有一位神仙路过,他的帽子不慎掉落在这里,然后就形成了帽儿山,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或许是觉得无聊了,张海英开口聊天。
“兴许是那位神仙瞧见这山有些光秃,把帽子丢下来装饰一番。”接话的是杨七日。
“杨先生,你还挺幽默。”
雪山之下是一道极大的裂缝,他们要找的墓穴就在这道山谷缝隙下面。巨石之中藤曼缠绕着整座山,有的藤蔓上下相连,穿岩而过,牵延方圆近百米,有的就垂在岩石峭壁上。此刻的天气,如果选择直接攀爬的话太过危险,好在这山谷周围有一些高耸的巨石和盘踞的粗树,几人还没来得及清雪绑绳子,一股危险的味道却悄然逼近。
白色的雪地上,三只东北狼站在不同的位置,虎视眈眈的看着五个人,原来它们早已经闻到了几个人的气味,只是这些家伙太聪明,选择了潜伏,等到他们出现在平地上才伺机出动。
东北狼的个头不是很大,但是眼神阴鹜凶狠,狼群擅长围攻,能将猎物耗到筋疲力尽。它们懂得团队作战,懂地形,也懂时机,三只狼步步紧逼,呈包围趋势,五人在山谷边缘,进退两难。
“阿万,我掩护你,赶紧去绑绳子!”
听到杨七日的声音,杨万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利落的接过绳子,“好!”
“海英,你去帮她!”说话的是张起灵,此刻他已经抽出了一把唐刀,这还是张家叔伯们送的,价值不菲,算是给族长的「礼物」。
张海英和杨万两人利落的将绳子打结固定在一棵树干上。此时的两个姑娘,手已经冻得通红,手指都快没了知觉,两人全神贯注,谁知那巨石之后,还藏着一头狼,它从后面突然窜出来跳到岩石上,凶相毕露的盯着两人。
狼的大嘴张着,吐出丝丝白气,近距离中杨万似乎能看得到狼嘴里尖锐的牙齿以及上面的血红肉丝,一种恶心的浊气隐隐传来,惹得人反胃。她不敢动,只是盯着那头跃跃欲试的狼,近距离中狼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张海英也不敢动,暗中已经摸出了匕首。
四只狼步步逼近,绳子又没有拴好,焦急的情绪油然而生。张起灵和张海客背对背窥伺时机,张海英和杨万蹲在地上蓄势待发,杨七日打首阵,每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会出现错误。
或许狼会分辨男女,知道蹲在地上的两个姑娘是弱势群体,岩石上那只狼率先而动,伸着利爪就扑了过来。杨万和张海英利落的翻身避开,那头灰狼扑了个空很生气,与此同时那三只狼也扑了过来一口要咬到杨七日的胳膊上,他也不含糊,抽出一把弯刀侧身划开了灰狼的前肢,顿时鲜血洒落在雪地上,留下灰狼的哀嚎。
子弹是有限的,要留在最危机的时刻,而且这深山中,他也怕枪声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人总会有分心的时候,而狼又是狡猾的动物。
一头灰狼趁着张海英对付同伴的时候,另一只已经出现在了杨万的身后,第五只狼从暗中直接扑了过来。
“小心!”
杨万好像没有分清说这句话的人是杨七日还是张起灵,她眼中闪过微讶和一丝惊慌,但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回过神在狼扑来时闪身,腰肢柔软的弯下,一只手撑在雪地上,另一只手迅速的飞出了数把小刀,那些刀子精准的插到了灰狼的眼睛和前胸上。
灰狼挣扎了两下,凶狠着想跳过来咬她,一旁的张海英在战斗之余俯身长腿一扫激起了一层飞雪,也就是一个小空档,杨万也没有给它机会,以倾斜的姿势躲过那头狼的攻击,并好心的一脚踢到狼的腹部,在惯性下灰狼撞在岩石上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与此同时她快速跑到岩石边抓紧时间将绳子绑好。
不得不说张海英面对的那头着实凶残,但是她还能在对付那狼的时候帮杨万一把,可见实力不凡。杨万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喊了一声,“海英小姐!绳子!”后者明显一愣,但也及时反应过来,把绑了一半的绳子丢给了她。
杨万接过绳子,手脚麻利,奈何这深冬腊月着实冷的很,她的手冻的不听使唤!却还是担心杨七日,而那人也不是吃素的,正激烈地与一头灰白色的狼战斗,杨万飞出飞刀想要帮忙,只可惜这把飞的偏了,只划过了灰狼的皮毛,小刀径直插到了雪地里。
而那把小刀却在张起灵附近,他一只手握住唐刀抵御在狼的嘴里,翻身将小刀拔起,插进了狼的咽喉。
这时,张起灵才注意到杨万飞来的刀子呈柳叶状态,异常锋利。
“绳子绑好了!快过来!”
几人不愿恋战,利落的收拾残局,抓起绳子绑到腰间往深谷中探去。
临走前,杨万还不忘把那些飞刀从狼的身体里拔出,毕竟更凶险的还在后头,可不能丢了保命的家伙。
被暗伤的狼摇摇晃晃的倒下,下到谷底时还能听到灰狼最后的哀鸣。
由于是寒冬,几个人穿的又厚,行动起来要比平时慢上一些,
不同于山崖上方的白雪皑皑,谷底倒是干净许多,甚至比上面还要暖和一些。五个人沿着小路往前走,显出了一丝疲惫,刚刚的战斗让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狼血,他们无暇顾及只得继续往前。
从路况来看要比在上面好走许多,只是高耸的山峰和裂变的山谷给人一种眩晕感,仿佛那些在峭壁上的碎石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越往深处走越是一种压迫感,周围寂静无声,连一只鸟叫声都没有了,这时走在前方的张起灵突然止住脚步,后面的四人也戒备起来,难不成周围有东西?
“族长,有危险吗?”说话的是张海客,他虽是问话,却也一直在戒备着。
“不对劲。”
张起灵的话向来少,但是他说不对劲,那肯定是有问题。
沙沙沙,是有东西踩在积雪上的声音。五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警惕四周,手上各自拿好了武器。
只是那一片白芒之中,寻不得半点除了他们五个人以外的另一个活人,那个脚步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几个人一对眼神,打算不多耽搁,赶紧走,一边走一边注意脚下。
雪又下起来了,落在地上寂静无声,天色渐渐暗下来,山谷重静谧又透着诡异。走在末尾的杨七日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
“七叔,你怎么了?”杨万不解,警惕地看向四周。
“没……总觉得身后有人似的。”
“杨先生,您可别在这时候讲鬼故事,我这人胆子小。”说话的是张海英,说出的话和她的神色完全是另一回事。
杨七日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经太过敏了,悻悻地一笑道:“是我想多了。”
穿过山谷来到一片密林,雪已经积累的挺厚,踩在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走到一半,杨万觉得自己在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便停下来仔细辨别,而随着树上一直松鼠的跳跃积雪落在她的帽子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天色渐黑,杨万定睛一看,那落在自己面前的东西竟然是一条断臂,由于是深冬已经冻得如冰块一般僵硬,但从残肢的末端来看,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着给撕开的一样。
几人抬头往树上一瞧,赫然发现树上挂着一个残缺的死尸,惨烈的已经看不出男女,而他的血液也早已干涸凝固,由于是冬季所以恶臭味道并不明显。
同一时间,杨万觉得脚下一松,地底的土好像突然就松软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径直掉入了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