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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红颜枯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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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阵结束。八苦阵结,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从缝隙中隐隐可以窥见门后漏出的金光。

脱离八苦阵后,祁枝的第一个举动是把扶疏和云柯给牵了过来,带着他们朝着石门走去。第二个举动,是打开任务面板,查了一下剩余的时间——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任务的进度依然是——零。

在八苦阵中的感官共享是被切断的。在八苦阵结束后,感官共享与神经链接又在第一时间自动连接上了。在共感连接上的一瞬间,祁枝推开石门。门开的瞬间,方才从远处看到门缝里透出的点点金光顿时消失不见,像是一个短暂的幻觉。而随之而来的,而是扑面而来的桃花香。

祁枝抬眼望去,顿时愕然。石门后不再是如先前那般幽暗沉闷的密室与灰暗的通道,而是一片绯红色的桃林。天光云影之中,有长风拂过,花瓣被风裹挟着纷纷扬扬地飘落。云雾在林间缭绕,光影与粉色的花瀑交织,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如梦似幻。

这是……

什么?

祁枝迟疑了一下,尝试着在桃林中行走。地上缤纷的落英被风卷起,消散在这片粉色的雾气中。

方才八苦阵中的记忆又在此时此刻浮现。祁枝想起南宫颜在见到扶疏和云柯的最后一面时说,等到桃花盛开的时节,他们就会再次相聚。想起崔衍曾经问南宫颜,问他桃花开了,要不要出去看看。还想起……

“院子里的桃花好像开了,可以带我出去看看吗?”

……嗯?

脑海中凭空出现这句话,祁枝停下脚步,略茫然地眨了一下眼。

这也是刚才在崔衍的记忆里出现过的吗?

……出现过吗?

于是祁枝开始认真地陷入深度回忆中。只是记忆似乎在这浓郁而甜腻的花香中变得愈发模糊了起来,连思考都变得迟钝。

祁枝只是本能地觉得,这里似乎的确有一处院落。这个小院坐落于江南的一隅,静静地依偎在青山绿水之中。远处青山连绵起伏,溪流从山脚蜿蜒而过。小院的围墙由青砖砌就,墙头覆着黛瓦,错落有致。一扇朱漆木门半掩着,门上的铜环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院中开满了一树的桃花。

这场景没来由地令他怀念。时光流转,岁月沉寂,在被埋没了的往事之中,仿佛有一片衣角在院门开合中若隐若现。簌簌飘落的粉色花海中,有人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白色衣衫消失在花瓣中。

祁枝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陌生,这古朴的院落却又让他感到了某种可能称得上是怀念或者思念的东西。而在他试图向前走去时,心头又被一股莫大的难过所填满。

明明是他所怀念的,是他所思念的,又为什么会让他感到难过呢?

他想不明白,又极力地想要想起。祁枝伸出手,在手指触碰到朱红色大门的那一瞬间,天地倒转,整个空间开始扭曲旋转,一切的一切都呼啸着后退,直至尽数消失不见。他像是被什么人猛地从幻境中拉出,而后场景瞬息之间变幻,没有桃林,没有远山溪流,没有绿墙青瓦和朱门铜环,有的只是冰冷昏暗的密室通道,与幻境消失的瞬间遗留下来的几片几近枯萎的花瓣。

“醒醒。还好吗?”

祁枝的意识缓缓回笼,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时此刻身处何地与何种境况。等到感知完全恢复后,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何时过了那道石门,此时正跪坐在地上。宋肆酒单膝蹲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正在歪头打量他。扶疏和云柯一左一右地躲在他身后,一个一脸担忧,另一个一脸新奇地看着他。

“……”祁枝一下子回过神来,依稀记得他刚才好像是在找办法和宋肆酒团聚来着。刚才那片桃林显然是又一个幻境,可是八苦阵明明已经结束了,怎么还能触发幻境?

这又是什么?八苦幻境阵的后遗症?那么又是属于谁的幻境呢?

“……没事,”祁枝说,“你怎么在这里?你找到离开房间的方法了?”

“没有,是门自己开的。我和你的神经链接断了好久,在连接上之后,大门就开了。”

宋肆酒顿了顿,接着道:“但是门开了之后,外面是一片桃花林。我走着走着,就看到你了。你还好吧?刚才那是什么?幻境吗?”

祁枝很轻地呼出一口气,把有关八苦阵的所见所闻都挑着捡着和他说了。宋肆酒若有所思:“这样。所以只要一直往西走,就能找到南宫颜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宋肆酒翻开他在书房里找到的那本书,翻到某一页的残页时,祁枝心里一动,取出他先前在密室的砖缝里找到的那张泛黄的纸张。严丝合缝地拼上后,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张陈旧的、完整的地图。

从这个房间往西走,是一条幽深的密道。密道的石壁上刻着一些潦草而古老的字迹,祁枝的手指抚上这些刻痕,借着自然光,依稀地辨认出了几行字:

破镜难圆,残魂当归。

桃花开时,故人归来。

不知道城主人是在什么情形下,以一种什么心情刻下这行字的。从这个通道继续向前,则是又一间密室。这间密室比别处要更明亮一些,排布着一个又一个的书架和书箱。宋肆酒简单翻阅了一下,而后挑了一下眉,示意祁枝来看。

——书架和书箱里,密密麻麻地陈列着数不清的画像。画像上的人如出一辙,眉眼如黛,全是南宫颜的脸。

画下这些画像的人,无疑只有崔衍了。

没时间对这种意味不明的行径做出评价,他们一路绕过密室,直奔着南宫颜所在的方向而去。没过多久,祁枝就见到了幻境中出现过的巨大金色莲花。它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金色流光在空气中和地面上流转逸散,遍布烛照城的每个角落。

这是南宫颜。这就是南宫颜的心魂。

所以他才会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识别并绑定上了主角南宫颜。只要他在烛照城中,就能感应到他。

在见到南宫颜的那一瞬间,系统【滴】的响了一声,随后就是噼里啪啦往外跳的提示——

【当前任务进度:30%】

任务进度终于动了,在他们找到了南宫颜的时刻。此时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眼下的问题是,只找到了从南宫颜本体剥离出来的心魂,还没有找到南宫颜的身体。并且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将南宫颜唤醒,更遑论,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降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或许真的如宋肆酒一开始所猜测的那样,让烛照城再次降落至平地?

崔衍唤醒南宫颜的方式是激活阴阳界碑,但激活阴阳界碑需要修士活祭,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宿主。这个方法肯定行不通,那么还会有别的方法吗?如果有,崔衍这些年肯定都尝试过了,还轮得到别人来想到吗?

似乎又陷入了死局。

时间有限。于是祁枝留在这里,尝试寻找其他唤醒南宫颜的方法,宋肆酒则继续往前,去往阴阳界碑所在之地。祁枝还在思索,云柯就挣脱了他的怀抱跳到地面上,向前走了几步。云柯用力地睁着她那双空洞无一物的深黑色大眼睛,茫然地喃喃道:“怎么了,怎么啦?”

扶疏说不出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祁枝心里微微发酸,又把云柯牵了回来,低声道:“再等等。现在还……”

他的话音还未落,祁枝就猛地发觉到了前方的影子有些不同寻常——仔细看来的话,似乎是在动。影影绰绰之间,地面上的阴影微微扭曲、蠕动,仿佛生命一般,像是一头蛰伏在地上蠢蠢欲动的巨兽。

祁枝心里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下一刻,地面上的影子陡然暴起,变成了一个张扬舞爪的鬼影,朝着祁枝所在的方向扑来。几乎是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祁枝面前。鬼影两只干枯如柴的手臂瞬间伸长,直直地抓向……祁枝怀里抱着的云柯。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祁枝在这个世界里完完全全是一个普通人的体质,没有灵力也没有武器,基本上是半个残废,根本没法抵抗这种袭击。在这短暂得几乎停滞的瞬间,祁枝别无他法,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扶疏往自己身后拉,同时手臂一弯,把怀里的云柯紧紧地护在胸前。做完这一切后祁枝才想起,这两个小鬼已经是鬼了,全场最危险的似乎只有他本人。

眼下已经来不及让他想那么多了。千钧一发之间,一道银光闪过,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凭空出现,以破空之势将鬼影一剑刺穿。

鬼影尖叫着消散在了空气中。祁枝抬起头,刚好看到了来人收剑入鞘,动作是一派的从容。察觉到祁枝在朝着他的方向看,来人对祁枝露出了一个温煦的笑,嗓音如水一般温润:“抱歉,这位道友。有没有吓到你?”

“……”

如果问的是刚才那个黑影的话,倒是一般般,没有多惊吓。此时此景最惊悚的,应该要属这个不知道从哪凭空冒出来的人,以及这个人顶着的这张脸。

这张脸就如同主人的声音一般,面庞线条柔和而流畅,双眸如清泉般澄澈明亮,眉眼温润如水。一头乌发整齐地束起,几缕发丝自脸颊侧垂落。端端的是一副君子之相。

这张脸自然是没有什么惊悚的地方。惊悚的是这张脸祁枝认得——这是记忆中沈流霜的脸。

记忆里,沈流霜最后怎么样了来着?

“沈流霜”见他不语,依然微微笑着,声音轻而柔和:“道友?怎么了?可有受伤?”

“……我没事。请问你是?”

“沈流霜”弯起眼睛:“我是琼华阁大师兄,我叫沈流霜,是在十多年前被困于此的。你也是吗?”

说着,他缓缓转动眼珠,在那朵巨大金莲上一触即停,又将眼珠转了回来,笑吟吟地看着祁枝:“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呢?”

祁枝微笑:“这里困着成千上万的人,我自然是和大部分人一样,本来是前来寻机缘的,谁知会被困在这里。”

“啊,”“沈流霜”拖长了调子,“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你是怎么到达这个位置的呢?应该没有人能来到这里啊。”

“是吗?”

祁枝手里还牵着云柯的小手。虽然面前这人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到过扶疏云柯身上,但祁枝还是能感受到,从“沈流霜”开口说出第一个字开始,这只小小的手就在一直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幅度不断地颤抖着。

“可是,你明明也在这里。”祁枝轻声说。

“沈流霜”倚着墙,面无表情地歪头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倏地又笑了:“确实。方才是我话说得太绝对了,只要能成功地通过八苦阵的,都能到达这里。不是吗?”

祁枝没回答他。“沈流霜”向前走了几步,像是根本看不到房间里那朵存在感爆棚的巨大金色莲花,和两个阴森诡异的小鬼一般,乌黑的眼睛只是盯着祁枝。

“你很像一个人。”

须臾,他才轻声说道。

由于时间限制,祁枝从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推任务进度,一心只想着怎么找到南宫颜,怎么帮助宿主摆脱八小时后必死的命运。只有从刚才“沈流霜”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祁枝才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

世界树会自动给有了形体的系统分配身份。但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是,世界树并不会给出这个身份提示。换而言之,祁枝并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从上个世界开始就是这样。

根据烛照城的传闻以及崔衍引渡修士而来的目的来看,不难推断出,无论是为了寻求机缘而自愿前来的人,亦或是被崔衍想方设法拐进来的人,都一定是修士。整个烛照城里都没有凡人,除了他自己。

在起初意识到自己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时,祁枝只当是他是世界树的产物,是个“外来人”,因而和这里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直到这时祁枝才意识到这个一直被他忽略了的问题——

他如今以凡人之躯出现在烛照城,他的身份是什么?

宋肆酒的身份被世界树介绍得明明白白,是崔衍计划中被第一个祭天的人。那么他自己呢?崔衍又想用他来做什么?

……唤醒南宫颜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南宫颜的肉身还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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