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齐宁与情女之间的纠葛,危凝忽地抓住了一处蹊跷。
既然魔女顶替了齐宁的身份,那么真正的齐宁最后又是怎样逃出生天的呢?
要知道原著中齐宁命悬一线,若非有长煦昔年赠予她的满月礼护身,以及最后长煦及时赶到,这位正道剑仙便会夭折在年幼时。
真正的齐宁身上出现了什么意外呢?她最后又是怎样化名祝长安,揭穿那位假齐宁的呢?
危凝不禁思索起这件事。
现实不是话本,祝长安也没有系统所说的什么不讲逻辑的女主光环,这位气运之女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但此时情况危急,危凝只好先处理眼前的正事。
宁仙君再次摆出了施展神通的姿态,神情沉静,好似世间纷扰不入心。
危凝在记忆中不断梭巡,试图寻找到可以利用的信息。
可情女并不似白龙王一般,在原著中记载有明显的破绽。
利用信息差去营造自己的优势,一旦对上了并不存在信息差的对象,那么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这可真是一个不妙的情况,魔女在心中叹息道。
万星台上针落可闻,唯有皓月繁星高悬孤天,冷冷地俯瞰着尘世中的一切。
辰光不断流逝,一点点地漫过感知。
万族诸位大修凝视着场上衣袂凌风的仙君,见她低垂眉眼,神情莫测,看起来煞是凛然。
可再凛然的姿态看得久了,那也会变得微妙起来。
在场诸位大能面面相觑,不知晓为何这一次轮到情女,宁仙君便耗费了这般长久的时间,甚至直到如今仍然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按理说情女与白龙王一般,与长煦属于同一代的顶尖天骄,战力相差仿佛,出身亦是差不了太多。怎的探知白龙王的秘密如此轻而易举,轮到情女却半天得不出一个结果?
莫不成……
莫不成这位宁仙君不过是偶然得知了白龙王的秘密,故而营造出了先前那般场面。但是这一回上前的情女却没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中,于是这位宁仙君耗费良久,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情女身上的天机牵扯的因果实在重大,重大到让这位宁仙君必须要花费这样多的时间。
无论是哪个真相,后续牵扯出的风波对他人来说都是一场好戏。
云鬓峨峨的倾国妖姬轻抚步摇,眼波流转,跃动的眸光下掩盖着深不可测的思绪。
这位宁仙君成竹在胸,亦性情狡黠,老谋深算,自然不可能会傻到担下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
而自己身上埋藏的隐秘颇多,牵涉的因果也甚是复杂,就算得了自己的允诺,对方也不敢全盘交托信任,敢肆无忌惮地将自己身上的天机暴露出去。
所以她需要好生斟酌,这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毕竟不是谁都是那条长虫,确实磊落好欺负。
情女懒懒地眯起了眼,洁白的脖颈舒展,静静遥望天际。
时隔几百余年,长煦那家伙总算即将回返北宸,今后终于不会那般无聊了。
想起当年万族天骄在大日面前黯淡无光的情景,情女轻轻地打了个呵欠。
面前的这位宁仙君若是足够聪明,便应当知晓该戳出她身上的哪个秘密。
正当情女无聊到在心中翻起旧账的时候,阖眸许久的宁仙君终于有了动作。
仙君皮囊下的魔女思绪万千,她的手上并没有多少筹码,此次设计长煦回转红尘之事也是孤注一掷的搏命之举。
赢了是她应得,输了也不能怪她自己,可危凝一向倔强,从来不甘顺应天命,没有现成的筹码,她便会努力去寻找新的筹码。
原著中的确没有现成的信息供她利用,但她反复揣摩原著中情女出场的细节,结合自己前几日在来昆仑时收集的信息,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魔女怏怏不乐地瞥了这盛装妩媚的尊者一眼。
若非她的目的与自己不谋而合,不然她可当真不愿顺这女人的心意。
不过由对方此举观之,她在长煦回返红尘这一事上,是与昆仑站在同一立场上的。
宁仙君掀起长睫,露出黑白分明的眼,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盛装华服的情女。
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环视四周,将在场的诸位万族大能都看上了一遍。
凡是被这位宁仙君扫视过的存在都忍不住身上一凉,只觉得对方目光深沉如海,像是藏着许多危险莫测的东西。
仙君将这众生万象收进眼中,而后垂下眼睛,将目光收回。
她叹息一声,淡淡道:“如今宁某已算得了尊者身上的天机,只是现下又要同之前一般向尊者讨要一个保证。”
情女瞧见她眉间那怏怏不乐的情态,心念流转,顿时知晓对方已领会了她的意思。
哎呀呀,她就是喜欢让聪明人生闷气。
情女轻轻地微笑起来,此刻她心满意足,便缓缓道:“仙君不必担忧,情女身上天机,只要不涉及牵涉归真宗机要,那么便任由仙君言说,另外……”
倾国妖姬一笑生花,刹那间妩媚丛生,“……另外,仙君今日受惊,情女瞧着实在可怜,待得长煦归来,情女可要上门拜访,好生安慰安慰仙君。”
宁仙君:“……”
一旁旁观的闻歌轻轻地咳嗽一声,大方笑道:“秦前辈最是欣赏后生晚辈,宁仙君大可坦然受过前辈的欣赏,只是仙君身上沉疴难医,怕是要待痊愈之后才能赴约了。”
这话就是无视了情女话中所有的故作暧昧,决定了今日之后宁仙君的去处了。
人才谁都不嫌多,归真宗想要挖昆仑的墙角,当真是白日做梦。
情女的目光晃晃悠悠地看向了这位长煦的次徒,见她无畏无惧地望来,不由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华灼闻歌,承了长煦大道衣钵和满肚子权术算计的小辈。
呵呵。
宁仙君无视了这两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微笑道:“那宁某便谢过仙尊的好意。只是如闻歌仙君所言,宁某身上沉疴难医,赴约之日遥遥无期,无法擅自允约,便只好辜负尊者的美意了。”
情女不甚在意地笑笑,她温柔道:“诶?何必拒绝,情女的邀请一直有效,仙君何时想要情女赴约,只消派人递来口信便是。”
宁仙君八风不动,露出礼节性的微笑,“那便谢过尊者的好意了。”
接着她话锋一转,将话头转回方才正在谈论的大事上头。
柔弱美丽的宁仙君垂下眼眸,轻轻笑道:“多日之前,凌云仙朝的一位王族公子,曾向情女前辈递来一样消息,想要邀请前辈共商谋害长煦仙尊之事……”
“竖子妄言!”话音一落,归真宗此次前来的弟子当即怒喝出声。
万星台上唏嘘一片,星光之下流云散开,诸位万族大修的期待落到实处,当即大惊。
情女神态自若,她慵懒伸手,挡住宗中弟子上前的动作。
风情万种的仙尊轻轻看她一眼,缓缓道:“噢?宁仙君可知自己方才说出的话语究竟是何含义?这等惊天动地的消息,若无切实证据,可不好胡乱出口。”
危凝在心中冷笑几声,面上只轻轻一笑,温声道:“晚辈可不敢口出诳语,自是有了切实的证据,方才将此事说出了口。”
宫装女子轻抚云鬓,语声慵懒道:“那么便请宁仙君,将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话说到最后,情女声音渐低,轻柔得如同一个幻梦。
在场诸位万族大能为这超乎想象的发展惊得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毕竟事情涉及仙朝皇室机密与仙宗阴私,旁者一旦沾上便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虽然先前已经料想到这位宁仙君应当探出了一个十分不得了的秘密,可是当这不得了的秘密真正暴露在天光之下时,还是让诸位一时无法接受。
仔细想想,这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毕竟长煦那一辈的天骄与她结怨颇多,情女在其中还算是十分有名的一个。
这些个天骄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被人细细分析,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也大都瞒不过世人。
甚至因着她与长煦的原因,归真宗与两大仙朝的关系也是微妙得很。
要说情女会谋害长煦,现成的理由可谓是十分充足。
而与情女合作的另一方,也同样有着充足的理由去谋害长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