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哽咽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声音有些沙哑的跟文清说:“我们回家去”。
我站起身来,转头望向恩佐的时候,他只冲我坚定地点点头。
第二天,恩佐送我们去火车站。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行李,回去的时候同样如此,可心境却像是被完全翻新了一遍。此刻的我,脑海里充满着对旅程的期盼,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哥的笑脸。
临行之前,我走上前去,紧紧地抱着恩佐,这个多年来如亲人般照顾我们的人。我的手臂用力地环绕着他,“恩佐,很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伸手从风衣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信封给我,信封的纸张有些粗糙,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黄色。
“这个给你,希望你们生活幸福!再来佛罗伦萨的时候,一定来看我,就住在店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
我泪眼朦胧,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是钱的时候,我赶忙塞回给他。
我的心里满是过意不去,恩佐却用力得推回给我,他的眼神很坚定,“谢谢你把那组画留给我,那是最值得收藏的。请把感激之情转达给文清的父亲。”
我没有再推脱,一手牵着文清,文清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我,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离别的氛围。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轮子在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不舍,然后我们上了火车。
经过10天时间,我们回到了宁海。宁海的变化也好大,火车缓缓驶入站台,还没出站就能听到外面的喧嚣。
火车站周边热闹非常,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公交车的车次多了,一辆辆崭新的巴士停靠在站台边,的士也多了好多,黄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各种声音纷纷扬扬,传入耳朵,我有点懵,像是一个闯入陌生世界的孩子。
我和文清直接拦了一辆的士,我打开车门,把行李放进去,然后坐进后座,告知司机地址之后,就转头看向文清,目光里带着关切,“累不累?”
文清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的景色,像是被外面的一切吸引住了,轻轻摇了摇头。半晌,他才转过头来,用意语问了我一句,“我们以后就生活在这里吗?”他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好奇和疑惑。
我用意语回他:“是的,爸爸在这里。你会喜欢的。”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和期待。
我从后视镜看到了司机诧异的眼光,他的眉毛挑了挑,似乎对我们说外语感到很奇怪。
我继续跟文清说着:“爸爸、二叔、四叔,还有张音阿姨都生活在这里。如果你想回佛罗伦萨,爸爸妈妈陪你一起回去。”我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文清的头发。
文清依旧望着窗外,这次点了点头,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稚嫩。
司机把我们在路边放下,我从钱包里拿出几张人民币递给他,他接过去,正反看了看,又用手弹了弹,嘴里嘀咕了几句,“这套人民币现在用得好少,您有第四代人民币吗?”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手上只有这个,或者意大利里拉,可以吗?”我的脸微微泛红。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把钱放到中控台,摆摆手,“算了算了。”
我向他表达了感谢,他就发动汽车走了,尾气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这会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外面的人不多,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我牵着文清,脑袋空空的走到家门前。越走近家门,我的心跳越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
站在家门口,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待自己情绪平稳,我轻轻敲了敲门,手指关节叩在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没人回应。我又敲了敲门,这次稍微用了点力,还是没人来开门。
我又去敲隔壁刘姨家的门,手指刚碰到门,门就开了,刘姨的儿子很快来开了门,他一脸茫然,眼睛里带着疑惑,问我:“你找谁?”
“我找刘姨,我是姜婉。”我的声音有些急切。
刘姨听到说话声音也从里屋出来,边走边问:“谁啊?”她的脚步有些匆忙。
快到门口的时候,刘姨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姜婉……”
我点点头,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刘姨。”我的心里既激动又有些忐忑。
刘姨把我们迎进屋,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她伸手抚摸着文清的脸,笑着说:“文清都长这么大了,真帅,真可爱。还没有吃饭吧?吃点东西吧。快去拿筷子、碗。”
她一边说,一边打了打还愣在一旁的他儿子的手,让他给我们拿餐具。
我赶忙说:“刘姨,不用。我想问问……”我说着,用手指向家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担忧。
“哦,你老公应该是出差了,他现在很少在家里。他知不知道你回来了?”她焦急地问,眼睛里满是关心。
我摇摇头,刘姨有点不放心,“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刘姨放心,我去二哥那里。”我的语气很坚定。
刘姨点点头,“等他回来,我告诉他,去二哥那里找你们。”
我带着文清给他们鞠了一躬,就准备离开,文清紧紧地跟着我。
等我们回到二哥家的院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幕像一块黑色的绸缎笼罩着大地。“文清,饿了吧?”我低下头看着文清,声音里带着心疼。
文清叹了口气,“有一点。”他的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两声。
我赶忙安慰他,“我们已经到二叔家了。”我指着开着的房门,加快步伐,直接跨进了门,大声喊道:“二哥……”
二哥从里屋出来,看到我,眼睛瞬间瞪大,没有一丝犹豫,他冲上来抱着我,双臂紧紧地环绕着我,“小妹。”他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他拍着我的背,“你回来就好。”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的拥抱,他就松开手,用手抹着自己的眼泪,随即又转身去拿纸巾擦眼泪,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消瘦。
二哥带着哭腔,“对不起!你们回家去了吗?”
我也哽咽着,“我们回去了,但是大哥不在家里。”我的心里有些失落。
二哥终于从自己的情绪里面出来,慢慢说:“他跟老四出差去了,应该还得两三天才会回来。”
文清从外面走进来,拉了拉我的衣角,“妈妈,我想吃东西。”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
“文清,长这么大了。跟大哥好像,好帅。”二哥有点语无伦次,眼睛一直盯着文清。
我俯下身子,跟文清说:“喊二叔。”
文清很听话地鞠了个躬,喊了一声:“二叔好。”他的声音清脆响亮。
“文清好乖。”二叔带着爱意,伸手抚摸着文清的头发,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二哥,你吃过晚餐吗?”我的肚子也咕咕的叫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
“走,走,我们出去吃。”二哥牵着文清就出门了,文清的小手被二哥紧紧地握着。
那天晚上,我睡在里屋的床上,躺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上,我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许是累极了,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洗漱之后,二哥带着文清,买了早餐回来。二哥的脸上带着笑意,文清则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吃过早餐,他就准备出门上班了,我站在门口,嘱咐了他一句,“二哥,按时下班,晚上回来吃饭。”我的眼神里带着关切。
我和文清去宁海实验中小学找张音,走到学校门口,门卫室的保安拦住我们,他的表情有些严肃,问了来意。
保安说,帮我们去喊。我们在门口走来走去,我有些焦急地搓着手,文清则好奇地看着学校里的一切。
张音从教学楼出来,一看到我们,眼睛里就闪烁着惊喜的光芒,然后飞奔而来,把我重重拥入怀中,她的拥抱很用力,“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她看看我,看看文清,问:“回家去了吗?”
“昨天回来就回去过了,大哥不在家里。我们现在在二哥家里。”我回答道。
她抬手看看手表,“我下班之后去找你们,好不好?”
我点点头,“回来吃饭。”
我和文清离开,去买晚餐食材,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我指着某处,告诉文清,这里以前是粮店,我的眼神里带着回忆的光芒,“以前这里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呢。”
我又指着某处,告诉他,这里以前是煤炭铺,“那时候大家都要来这里买煤,冬天的时候可热闹了。”宁海的变化也好大,我不禁有些感慨。
晚上,二哥、张音、我和文清,一边吃晚餐,一边聊着。二哥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跟我说着这十年间宁海市令人注目的变化。
在城市建设领域,二哥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道路得到拓宽和修缮,你看现在的马路多宽啊,以前可窄了。公交线路数量有所增加,以前只有那么几条线路,现在到处都能坐公交了。新的建筑不断涌现,那些高层建筑逐渐成了城市新的地标。”
从经济发展来看,二哥继续说着,“传统工业持续在行业中发挥引领作用并不断进行革新,那些老工厂现在都变得很现代化了。新兴的电子工业开始萌芽,以后肯定会发展得更好。商业集市呈现出繁荣的景象,个体商户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人们的消费观念也朝着追求高品质和多样化的方向转变,大家都更愿意花钱买好东西了。”
在社会生活方面,二哥给文清夹了一筷子菜,接着说,“教育持续进步,中小学的设施得到改善,高校的国际交流活动日益增多,咱们宁海也越来越国际化了。电影院和公园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热门去处,一到周末人就特别多。电视机也逐渐走进家庭,现在每家每户都有电视了,丰富了人们的业余生活。”
吃过饭之后,张音跟我们道别准备回家,“明天中饭之后,我就过来找你,别出门了。”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神秘。
我点点头,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