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愿意承认，狐疑的目光在来人身上扫视着，山姝很确定这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她说不清楚，毕竟即使是在垃圾场醒来后，她认识的人也足够多了。

“你不是在里面迎宾外加处理小老鼠吗？”面具男盯着来人笑了起来，语气十分熟捻。

“那个人处理好了。”男人不自然地说道，“我来带他们进去。”

山姝和鱼胶一头雾水地跟着男人向里面走。

门后是长长的走道，逐渐向里靠近，有红色的壁灯出现在较高的位置，通道却越来越窄，且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可以说话吗？”鱼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当然。”男人似乎笑了下，他的整张脸都盖在面具下面，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有噪音从前方传来，山姝放缓了脚步仔细倾听，有吵闹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打斗。

就在这时，男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响了起来，他停下脚步在耳侧按了按，有声音传来：“三号，有人攻击我们……快去叫增援……”

说话人气弱游丝，每吐出几个字都要大声喘气，而后便是一声尖叫。

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山姝猛地回头，身后入口处那一点亮光完全消失了，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关上了。

她分不清现在的状况，只能盯着身边的面具男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是不久前我关起来的，不过你们最好在这里等一会儿，现在出了点问题……”面具男的话音未落，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亮光。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几个浑身带血的人便从光亮处砸了出来，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面具男不再理会他们，迅速上前，捡起一具尸体当作掩体，猛地向前冲去，他移动速度很快，在走廊的左右两侧迅速移动避开投来的射线。

站在门内的人逆着光，脸看不清，但能分辨出轮廓和着装。

“是异能局的！”山姝惊叫一声，只是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时遇到自己效忠的机构，一时间不知是否该上前。

“队长。”鱼胶突然叫了她一声，在山姝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咬牙说道，“这是混入异能局的大好机会，你快去帮他们。”

山姝皱了皱眉，灰星主城的状况她实在看不清，魔方大楼里的局势已经足够混乱了，而鹿白瑜讳莫如深警告过自己，现在贸然出手恐怕会有危险，无论站在哪一方都不是很妙。

不过，她可以趁乱找到周得悉。

这么想着，山姝行动起来，她跟在面具男的身后移动着。

只是，三号面具人避开的射线直冲着山姝飞来，越来越猛烈，几乎将整个走廊下部都染成红色。

更猛烈的攻势劈头盖脸袭来，山姝猛地起跳，脚尖点在左侧墙壁上迅速发力，重新在右侧墙壁上找到了落点，来不及稳住身形，她干脆整个人向前扑去，落在那个异能局官员的下半身上，将他整个人扑倒。

三号面具人顺势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抢过官员的武器抵在他的大腿上，扣下扳机。

是麻醉弹，这名搜查官立刻躺在了地板上陷入了昏迷。

山姝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从他胸口的口袋摸出了工牌。

灰星异能分局搜查三科一等搜查官周校，左侧的证件照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露出明媚的笑容。

山姝挑了下眉，快速将工牌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现在，自己接近异能局或许有了更合理的身份。

紧接着她扫视着这个俱乐部的内侧，掀翻的桌椅板凳，地面上倒着男人女人，他们有的穿着黑袍，有的则穿着属于异能局的制服，他们大张着嘴抽搐着，浑身的皮肤都红得可怕，向要爆炸的气球。

山姝和鱼胶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难道这里的一切都是鱼细所做的吗？

山姝在一个男孩面前蹲下身子，掀开他的手臂查看，他的上半身已经血肉模糊了，胸口露出的红白相见的组织堆在一起泥泞不堪，没有明显伤口，腹腔是完全从内部爆开的。

“他还能说话吗？”鱼胶跪在男孩身边，单手撑在他身侧，另一只手则探了探他的鼻息。

“肺泡都跟着炸了，没办法说话了。”叹了口气，山姝举起武器抵在男孩太阳穴的位置处，默默帮他结束了痛苦。

三号面具人似乎并不在意现场的混乱，他径直来到俱乐部的吧台前，自顾自拿起瓶身完整的酒瓶，站在吧台后开始调酒。

“去看看其他伤员的状况，我去里面看看还有没有藏着其他人。”山姝瞄了面具男一眼，小声对鱼胶交代道。

她越发弄不清状况了，这个面具男应该是俱乐部的店员吧，为什么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如此冷淡，并且，现在实在安静地可怕，难道参与这场打斗的所有人都倒在这个大厅了吗？

山姝手中握着锤子，用它掀开了通往后方房间的帘子，更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墙体上满是溅落的血液，还有人恶趣味地将血液涂抹在墙壁上构成某种图画。

走廊两侧的房门都打开着，其中几个房间倒着几个人，他们大都是异能局的人是，山姝越发觉得心里发毛。

如果是一般的行动，异能局根本不会派出这么多人，而现在粗略估计，倒下的搜查官人数不少于六十人。

山姝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凝视着眼前这副沾了血的画像，她忍不住被这幅画吸引，暗红色的色调中一个浑身赤裸着的女孩站在深红色的泥土中，脚边是无数倒下臣服的男女老少，只是，她手中捏着的，是一颗鲜红的，似乎还在跳动的心脏。

说不出的诡异感让山姝想要吐出来，只是，在这一刻，她的耳边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意识到危险的山姝迅速调整站姿，紧贴在墙壁上向后划去，一个女孩满眼通红的女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山姝猛地举起锤子，狠狠砸下去，锤子与女孩的手臂相碰，双方都惊讶于对方的力量，眼底同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竟然能在这里碰上对上。

“里面的人都是你杀的吗？”山姝向后退了几步，与女孩保持着一定距离，试探着问道。

“你是异能局的人？”女孩并没有上前，只是开口问道。

“既然你和异能局的人是敌人，那你就是异能者？”山姝放下了锤子，向上瞟了一眼。

一块被掀开的天花板正自然下垂，依靠惯性晃着身子，原来如此，是自己大意了，只顾着查看两侧的房间，忽略了其他隐藏空间。

“我是异能局的敌人？”女孩笑了起来，盯着山姝露出了森白的牙齿，“那恐怕整个灰星都是异能据的敌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山姝看着她问道。

“我每义务告诉你。”女孩盯着她瞧了一眼，半晌才继续说道，“你看着确实不像异能局的，那些蠢家伙除了不停报告给长官出现了新的异能者，再没有其他行动了。”

“所以你杀了他们？”山姝继续问道。

“你这样问话，我会觉得你也一样是蠢货。”女孩翻了个白眼，单手叉在了腰间，只是在意识到自己穿着白色上衣的时候，她慌忙将手放了下来，只可惜衣服上仍旧留下了沾着血的手印。

“杀了他们，但是没杀我。”山姝向前迈了几步，和女孩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意思是你只杀异能局的人对吗？”

“是他们先害了我的家人！又伪善地杀了他们！”女孩瞪大了眼睛，惊叫起来。

“你的异能是血管爆破对吗？”山姝不再害怕，她确信这个女孩没有寻常异能者那样的暴戾，她又向前走了一步。

不过，介于对这项异能的生理性恐惧，山姝还是没有将手搭在女孩的肩上安抚。

“是。”女孩低下了头，突然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别哭，我们出去坐一会儿喝点什么吧。”山姝慌了手脚，但她还是佩戴好绝缘手套，再环抱住女孩轻声安慰道。

带着女孩走到了俱乐部大厅，鱼胶已经处理好一切了，现在的他傻站在原地埋头处理地上的血迹，而周得悉就站在他身边，身上完好无损，没有收到一点伤。

至于三号面具那个家伙，山姝朝他瞄了一眼，对方冲她笑了下，继续手上的忙碌。

“你们两个坐下，给这俱乐部打工又没有一分工钱。”山姝拉着女孩坐下，而后对着两个手下叫道。

“是队长！”两人对山姝的信任都越来越强，他们急忙来到柜台旁，紧贴着山姝坐下。

“你们喝什么？”三号面具又向着山姝笑了下，手上凿冰的动作并未停止，蓝紫色顶光灯经过器皿的反射扑在众人的脸上，他又转身压下了唱片的唱针，播放出一首舒缓的曲子。

如果不是躺在地上的死去的人们，以及直刺鼻腔的浓重血腥味，还有怀中仍在发抖的女孩，山姝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身处一家午夜俱乐部了。

“给她能源泵吧。”山姝叹了口气，替女孩做了选择。

她伸出手指，贴近男人的手腕，轻轻勾了下他手上的手套：“就算处理冰块，也不需要戴这款手套吧，还是说你在藏着什么秘密？我记得门前那个戴面具的男的并没有戴这种手套。”

“谁没有秘密呢。”面具三号的手指挣脱出来，握着那枚圆润的冰球端详了一瞬，而后投入那杯红色的液体中，紧接着推给了山姝。

这才抬头，轻声道：“我的秘密和你的，一样多。”

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山姝刚想说话，却被鱼胶的声音打断了。

“队长，松下一直在找我们，但是一直没有联系上。”鱼胶小心的戳了戳山姝的肩膀，小声将消息弹窗只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