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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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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板不是在朝中有仇家?若是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了他,宋老板可还愿意和我合作?”河霞没有退后一步,反而对宋金蟾抛出更大的橄榄枝。

宋金蟾放下了一直翘着的腿,转过身终于正视起河霞的话,“大人可真是口气不小,您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吗?就敢这样大放厥词。”

“无论是谁,大理寺只论对错,不认身份。只要你敢上诉状纸,这案子大理寺便接了。”

“那你听好了,我要状告的是当今户部尚书柴卦,害死了我胞弟。”宋金蟾捂住自己瞎掉的那只眼睛,彻骨的疼痛宛若昨日。

“好啊,你的诉状大理寺应了。”

原先宋金蟾说出这话,只是想看河霞被吓得慌张的丑态。但是河霞应承的话就在耳边,她应得这样轻松,仿佛真得如她所说一般,完全不在乎被状告的是谁,哪怕是官至正二品的户部尚书。

“你想要我做什么?”宋金蟾的脸色难看,几乎是阴沉着说出这几个字。他想报仇吗?当然想,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河霞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她的干脆狠狠地打了他看热闹的脸。

“那日绑我来的三个人,希望宋老板可以帮我查查他们的底细和人际关系。”

听到河霞的要求,宋金蟾松了口气,随后嗤笑了一声,“我以为大人来找我是办什么公事,没想到也不过是想为自己报私仇。”

只是一瞬间,宋金蟾把原先被自己放在高位的河霞又一把拉了下来,算来算去也不过是个会为了一己私利使手段的小人。这些带着官帽子的天生都是一个样,自私自利,为所欲为。

“不过论起来,我似乎也与大人有过龃龉,大人该不会也这样在背后偷偷给我使袢子吧?”

河霞目光清明,露出她来到这儿的第一个笑容,轻声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宋老板还要多言吗?”

宋金蟾回笑,“希望大人能为小人伸冤。”

河霞走出地穴,沿路的铁笼依旧,地上的污浊沾染了她墨绿的袍子。笼子里的人和她第一次来时一样,凝视着她。只不过上次是没有情绪的凝视,这次是艳羡。好像是黑乎乎的骷髅架子里镶了一幅不恰当的眼睛,瘦削的皮囊下,只剩一点还没被消耗殆尽的灵魂。

他们不知道河霞是怎么走出去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会回来。理所应当地将这些归为奇迹,希望她这样的奇迹也能有一日降临在他们身上。

至于那些守着笼子的牙人,看着河霞还是如狼似虎的渴望,只是多了一些不敢明目张胆的畏惧。他们知道,能够站着进出地穴的,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肖想。他们早就被地穴这样的地方熏透了,人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商品。被分为三六九等的商品,他们习惯性的为每一个见到的人估价贴标,并且乐此不疲。仿佛这才是最能体现他们作为一个好牙人的品质所在。

河霞一言不发。在这样的地方,她知道语言是最无用的东西。她不是普度众生的天菩萨,做不到事事依她所想。这些藏在角落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她也没办法全都剿灭干净。但是近在眼前的,她也做不到熟视无睹。

这地穴,她非废了不可。

素来平静的眸子里泛起冷意,河霞大步踏地沉重。

火烬烧完的残骸被清扫,翰林院又被重新修建起来。天光正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工人们举着材料敲敲打打,干得热火朝天。

几位翰林学士一早来看过,此刻正迁居在偏房亭楼里饮茶休憩。

礼部侍郎卢裕遥望两眼明媚的天,感慨开口,“翰林院这遭也算是无妄之灾,希望这遭过后都一切顺遂。”

“天意人为,这个关头上遇见这档子事,也不知是谁想谋害翰林院。只是可惜了那些被烧毁的古籍书目,先人智慧就这么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工部侍郎刘束叹了口气,惋惜着。

户部侍郎步衡摇了摇头,“非也,宏声早就关照过翰林院,交代无事时便誊抄撰写古籍书目,既作温习理解,也作备份,怕得就是今日局面。所以,翰林院这火烧完,准确来说,除去楼阁砖瓦实木,并无实质性损失。”

宏声是户部尚书柴卦的小字,他们这帮人都是翰林学士出身,彼此熟稔。

“宏声还是那样周全。”刘束夸赞,“想起当年每次默默收拾书籍的也是他。读书爱书,他骨子里是真正的书生之道。”

“说起来,宏声现如今坐在户部尚书的高位上,想来每日应当忙得是脚不沾地,许久没静心翻读过了。”卢裕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止宏声,整个户部都忙得整日和陀螺一样。今日若不是赶巧,我还真没闲暇和两位小聚话谈。”步衡说起,仰头就喝完了一碗茶水。“两位兄长不算外人,我便也就直言。咱们听过放过,之后也就不外传了。”

“这是自然。”卢裕和刘束一同答应。

“自打陛下前些年颁了允许塔卡密族入境的律令,光田产赋税一项,就够户部头疼的了。更别说现在允许通婚,搅在一起就是杂烩锅,那每日的案牍文书像老太太裹脚布。光看着就让人头疼。”

塔卡密族原本是边境一小国家,但是在几年前被二皇子萧渐逸和右军都督佥事卫肆七领兵攻了下来。铁蹄之下,塔卡密族王族尽数自刎与城楼前,百姓也悉数投降归顺。此一战,以少胜多,打响了萧渐逸和卫肆七骁勇如天兵的威名。

昌平帝得知大喜,重赏萧渐逸和卫肆七二人,直接提拔卫肆七为右军都督。大赦塔卡密族百姓,言其族人只要归顺,便可入我朝境内。

那日大殿,群臣颔首,昌平帝高站殿上,挥袍举袖,威严的声音讼道,“天下万民,皆是朕的臣民。”

千古一帝的野心昭然若揭,大殿上下无一人敢多言,纷纷跪伏,齐声高喊,“陛下千古。”

在昌平帝这番开国做法下,越来越多的塔卡密族涌入境内,共享丰厚的物产土地。也有越来越多的争端被展现出来,整个户部,苦不堪言。

“真不知道这入境之策是谁为陛下提的?”步衡有些怨气。

“能是谁?这等大胆的法子除了东西厂那群人,谁还敢在陛下面前提起?”刘束不屑地嗤了一声。

卢裕见两位同僚眼瞧着要气急上火的样子,赶快为他们斟茶。“陛下亲信东西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们何必因为这个弄得自己心情不爽利。读了这么多年圣贤史书,怎么还不懂得风水轮流转的道理。内阁近些年势弱,能够说得上话的也就一个陆京诀。外人说咱们翰林地位首屈一指,但实际如何,咱们自己人还不知道吗?放宽心吧,这二皇子和大皇子一回来,风向又要变了。咱们且待看着就行。”

“卢兄对这储君之位怎么看?”刘束降低了音量,小声地问着。

“是啊,这二皇子自十五岁便随军出战,大皇子也是少时便守了先帝皇陵。二人与陛下均是久别数年,此时竟然如此巧合的凑到一起回来,保不齐里面就有些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步衡附和。

卢裕挪开茶碗,用手指在桌上慢悠悠地写下一个“中”字。

“中?这是什么意思?”两人疑惑,都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卢裕的作为。

“中既可以是中,也可以是忠。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要忠心于陛下。至于中,敢问二位,你们是大皇子党还是二皇子党。”

卢裕手指点了点刘束,又指向步衡。

看见两人茫然的目光后,他紧接着又说道,“很显然二位都不是。既然既不是大皇子党派,又不是二皇子党派,那不是中又是什么呢?无需其他,我们只要做好中字一点便可。”

*

河霞还在阳春打转,她蹲守在一家茶馆内连着喝了几天的茶,直到手下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人了。

河霞赶忙动身,跟到近前,果然是她那日见到来给吴达一伙传话的男人。男人如同硕鼠,行走时总四处张望着,感觉敏锐得很,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发现。

但是尾随了他两天一夜,除去吃饭睡觉,他没有任何的异样。无奈之下,河霞只好先回去,交代下属接着跟着那男人,直到他露出马脚。

天子城内,长街口人满为患,挤得河霞想要离开都做不到,只能跟着人潮往前。人群躁动,河霞听了几耳朵才知道,今日是二皇子萧渐逸和右军都督卫肆七班师回朝的日子。她这回来的时候选得可真不巧。

高头大马上,年轻俊朗的将士们脸上洋溢着欢笑,享受着拼命换来的荣光。为首的两人都穿着银甲,阳光下折射出彩光。皮肤被边境的风沙吹的粗粝,身上带着股怕人的煞气,眼神也比寻常人锐利的很。这种未经打磨的自然野气显然吸引到了被惯被书山书海淹没的城内百姓。

“无端,感受到了吗?这就是我与你说的荣耀。”卫肆七张扬地笑着,骑着马和萧渐逸齐头并进,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你不觉得与这种欢呼声相比,那些战场上的苦与痛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吗?”卫肆七挥起手,也高兴地欢呼起来。

“我感受到了。”萧渐逸无奈地被卫肆七邀着一同和路边百姓打着招呼,只不过比卫肆七好的一点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够保持着作为皇子的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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