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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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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荀知颐急性子,按捺不住一点。

“脉象太虚了。”褚来晚说道,“可这不应该啊,药也喝了,我还观察过一段时间,明明应该是转好才对……怎么会突然,急转直下。”

“你说什么?”荀知颐的嗓音一下拔高了不少,他死死按着褚来晚的手,“你一定是感觉错了,一定是你错了。你再检查一次,一定是出错了。”

褚来晚没说话,只是反反复复地把着脉,试图检查出自己的错误。

可是没有,确确实实没有任何错处。脉象给出的答案就是身体虚弱,几乎已经到了亏空的地步。

一切就好像同他们开了个玩笑一样,就连他们寻药时的努力也同笑话一般。

室内寂静无声,几人都沉默地盯着地面,没有一个人率先打破这沉寂。

“我也希望是我错了。”半晌,褚来晚才轻轻吐出一句。

“喂,我说你们几个,怎么跟我要死了一样。”陵南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开了双眼,无语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几人。

面露悲伤,死气沉沉,跟吊唁似的。

他精神恢复了些,这会子竟然还有些精力开玩笑。

褚来晚神色有些复杂:“从某方面来说,你这句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陵南:“?”

他面色不变,嘴巴张了张,试图活跃一下气氛,打趣道:“你没在开玩笑吧?”

褚来晚摇摇头。

气氛一下子冻停在原处。陵南想说些什么,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些松动。

“是吗?那看来我要结束这一生了?听上去还不错。”他笑了笑,但只不过是尽力扯了下嘴角,“希望下辈子的我能是个富家公子,这样还能胡闹过完一生,没那么多重任,也不需要担这么多重任了。”说着他冲荀知颐挑了挑眉:“带徒弟可不是个轻松活。”

他的语气听上去是那么欢快,听在他人的耳朵里却显得有些苍白。

“这几天还是照常喝药吧,兴许会有好转。”褚来晚没有对他的幻想做出什么回应,“会好的,你这身体,哪那么容易没。”

陵南:“但愿吧。”

褚来晚最后叮嘱了几句,起身出了房门。他还要回去再研究一下陵南的情况,没法浪费过多的时间。

倪京倦也悄悄地摸了出去,尽量给荀知颐腾出些独处的空间。

门被关上,发出一声“哒”的轻响。

“师尊,你还没教完呢。”荀知颐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压抑了许久,“还有最后几招没教完。”

陵南晃晃悠悠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勉强笑着:“会有机会的。”

“你会好起来吧?”荀知颐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心里涨涨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会的。”陵南轻声道,他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精气十足地嘲笑一句“小颐子”,他只能给出所有口头承诺,这样或许能安抚一下对方的内心。

能带来一点安慰也好。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荀知颐就是个别别扭扭的人。

他也知道荀知颐是真的很依赖自己,很喜欢自己。他都知道的。他瞧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但实际他什么都记在了心里。

只不过他也是个脸皮薄的人,从来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到明面上去说。

就像很多人能大大方方地诉说对父母的爱意,表达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轻而易举。但这世上总会有内敛的人,他们的内心一样张扬热烈,只不过藏得太深。

他们会用蹩脚的手段去诉说自己的爱意,去告诉身边的人,其实自己很爱他们。

可人们却总是会更偏向于大大方方的人,对别扭的情感嗤之以鼻,甚至没有耐心去体会。

荀知颐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将感情藏到心底,偷偷摸摸的人。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是每次他的脸上出现类似成功干了坏事的表情,陵南就知道他准是做了什么自己觉得特别伟大的的事。

比如——给陵南拿了他喜欢吃的菜啦,为陵南收拾好房间啦,等诸如此类。

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可又是个别扭的小孩。小孩藏不住心里的想法,一做了什么事定要立马分享出来。可别扭的小孩不一样,他会去做,但他不会说,一直藏着心里,等着别人去发现,自己从不掏出来显摆。

没成想转眼六年过去,荀知颐这毛病还是改不掉。自己有了什么脾气从来都是自己缓一段时间就会好,哪怕有时候受委屈的是自己。

荀知颐有点想哭,他好久没哭过了。他不是一个容易落泪的人,纵然小时候天天别人扔菜叶番茄,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小时候的他认为哭是弱者干的事,他才不是弱者。

眼眶有些发热,他尽力在忍,却还是有一小滴缓缓从面颊滑落。

“别哭。”陵南用大拇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哭。”

“是吗?丢人了。”荀知颐偷偷背过身去,狠狠抹了几把自己的脸。

“这有什么丢人的,人都会哭的。”

荀知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是丢人了。”

他又犯傻了,又丢人了。

他发现自己面对陵南的时候,总是狠不下心来。比方他前不久才下定决心要彻底断了自己不该有的感情,可到了现在,一切又如同野草一般疯狂长了回来。

亏欠的,不该的,一下子消失,掌控不住的破土生芽。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还要休息吗?外边温着一碗药,不如喝了再接着睡会?”

陵南点点头:“那你拿进来吧。”

药汁一如往常地泛着令人恶心的绿色。陵南勉强从床上将身子撑起来,接过药碗。

他还是不想喝。

“师尊喝了药才能好起来,才能教我练剑。”荀知颐像哄小孩一样,就连语调也是温柔的调调。

陵南被他逗笑,也不想再拖。他累得很,眼下只想一头歪过去接着睡。遂喝药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好好休息。”

荀知颐说完最后一句,便带着碗出去了。

此后陵南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整日整日地睡,仿佛睡不够似的。

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原本脸上还有几两肉,现在也被折磨得没有了。

荀知颐早就无心修炼,他日日守在陵南床边,就是为了陵南一觉醒过来自己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可他每次都没有等到。通常是从清晨到天黑,陵南从未睁开过他的双眼。甚至好几次他都以为陵南已经走了,用手探探鼻息,见呼吸平稳,才又稍稍安了心。

期盼也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落了空。

*

褚来晚闲得没事,干脆坐在屋中算卦。他的指尖点着点着,神色倏然一变。

已是半夜,竹林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傀儡在一旁为他端着灯,却跟不上他走路的速度。

褚来晚走得急,也顾不上这个时候陵南在做什么,推开门就进了屋。

凑巧的是,陵南在半夜醒了过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将头扭向窗外,看着黑漆漆的夜景。听见动静,他慢吞吞地回头,看见了火急火燎的褚来晚。

“怎么了?”

“我刚算了一卦,怕是天劫不日就要降临。”

陵南一下子精神了不少,若不是身体不适,他都想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果真么?”

“岂会有假?”

“那可如何是好,毕竟知颐那边,我没办法教他东西了。”

褚来晚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答:“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

“这天劫你替他抗。这样一来,你既完成了你的任务,而他也不会因此丧命,岂不两全其美?”

陵南费力地想翻身,靠着褚来晚的助力,才成功坐了起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完成任务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不好说。”褚来晚道,“但你的任务结束了确实是事实。”

“也成,那便我替他去吧。”陵南揉捏着自己的指尖,“你可别偷偷告诉他。”

褚来晚失笑:“我不会的。”

“我怕他知道了又要担心,以他的性子,怕是得犟到我不替他了为止。”

“是吗?那你对他,是一种什么感情?”褚来晚不经意间提起,“我瞧你挺在意他的。”

“不知道,挺复杂的。”

褚来晚原以为他要先思考上一阵,没成想他答的倒是没犹豫。

“你若只用师徒二字来概括,远远不够,但又找不够一个足够合适的词去形容。”陵南绕着自己的发尾,“我心疼他,怜悯他,却又觉得他足够坚定,成熟。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嗐,你问这些做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他笑笑,“你回去吧,一切我自有分寸。”

“你说的这句话,同前几世一模一样呢。”褚来晚用手撑着下巴,面上似笑非笑。

陵南怔愣一瞬,随即露出一个有些疲倦的笑:“是吗?”

“行了,到时候我会来寻你,你只要做足准备就好。”褚来晚没有多留,将一切交待清楚之后便欲离开。

陵南爽快地冲他招招手。

后半夜陵南都没有再睡着,他好久没体会到这种清醒了。大脑头一次不再是混乱,昏沉,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想了很多过去的事,也想好该怎么面对荀知颐。不过也就是最后几面,他之后便要离开。

纵使他以后还会遇到月官,但他心里清楚,他们是两个人,并不能混为一谈。

他看着太阳逐渐升起,第一缕晨光照进屋子里的同时,荀知颐推开了门。

“师尊!”他有些惊喜,步子也轻快了不少。“你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弄来。”

陵南摇摇头,嘴角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

“你过来坐下,我们聊聊天?”

“啊?”荀知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他的认知里,陵南从来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他顿时有些紧张,说不出是从哪来的。

“怕什么,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得。”

荀知颐小小翼翼地搬了张椅子,在陵南床边坐下。

“怎么不见你师弟?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四处乱跑,说是要将整个门派逛个遍,我懒得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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