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骏点击鼠标，会议室前方的大屏幕也相应地换了一页，是方沅几个社交平台的主页。
在出道第一部剧播出的时候，方沅就应剧方要求注册了平台认证的艺人账号进行宣传，大半年下来也算积累了十几万的粉丝。
方沅经常上微博发些日常，和活粉们在评论区插科打诨。
“虽然粉丝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营业博也不能落下。”
方沅：“……”
其实可以不说前面那句的。
“这方面没什么限制，可以发你想发的，毕竟现在粉丝看重活人感。”常骏道，“当然，哪些红线不能碰，你心里应该也有数。”
以为只是短会，结果愣是开了三个小时才散。
方沅从前都是自己接工作自己安排行程，再上心也精力有限，许多方面都考虑不周。
而常骏不愧是资深经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和考虑问题的全面性完全不是自己这种半吊子可以比的。
难怪所有艺人进到娱乐圈前都要先签经纪约，难怪那些独立演员那么难出头。
一下子被灌输的信息量太多，走出会议室时，方沅的脚步都变得虚浮了。
连乐橙一开始的斗志昂扬精气神都变得萎靡，“没想到当明星还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东西。”
常骏带着方沅和乐橙往电梯方向走，“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很多要你们慢慢消化呢。”
方沅和乐橙对视一眼，两个娱乐圈小白均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生无可恋。
穿过欢颂传媒内部的走廊，方沅看到墙上挂着巨幅的艺人挂像，不少都是超一线的大咖。
欢颂背靠恒合，是国内top级的经纪公司之一，自然群星闪耀。
不是上下班高峰，电梯不难等，门开时方沅看进去，正正对上郑修闻看过来的视线。
他一愣，半秒后装作若无其事走进去。
常骏没想到会在普梯遇上郑修闻，点头致意，“郑总。”
郑修闻浅笑，当是回应。
电梯内其他高管见常骏带着人，“老常你这是？”
常骏看了眼装鹌鹑的方沅，又看了眼目不斜视的郑修闻，忍下微妙的神色，“刚和艺人开了个会，带他下楼。”
“你新带的艺人？你都多久没带艺人了？”
常骏开着玩笑，“手痒了，重操旧业不行么？”
几句话后，电梯内众人聊起工作，方沅从电梯门的反光偷偷观察郑修闻，灰色双排扣西装搭配黑色的领带，设计很简单，然而这人比例逆天，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骄矜。
方沅惯会口嗨，要不是郑修闻早上出门时自己还在睡觉，怎么都得夸两句郑老板真帅。
盯的时间太久，被盯的人有所察觉，看了过来。
两个人通过电梯门对视，方沅歪歪头，嘴上做着口型，“真帅啊郑老板。”
现在夸也不迟。
郑修闻皱眉，眸色加深。
方沅身边的乐橙对这些小动作毫无察觉，只是从别人的聊天中听出被称为“郑总”的人身份不一般，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方沅，“谁啊？”
方沅轻咳一声，正正神色，淡定摇头，“不知道。”
郑修闻和高层们在中途下了电梯，乐橙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常骏，“骏哥，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你不认识？”
话是对乐橙说的，眼睛却看着方沅。
方沅眼珠子乱转，打定主意装大尾巴狼。
常骏从上往下指了一遍电梯按钮，“这栋楼的人都在给他打工。”
乐橙瞳孔地震，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难怪气场强大。
方沅提醒她，“下巴掉了。”
她配合地双手捧着了自己的下巴。
惹得常骏大笑起来，语气意味不明，“你以后多的是机会见他。”
这次会开完，后续的工作安排基本明晰，定完妆，拍完官宣照，剧本围读的日子如期而至。
许是之前那顿聚餐起了作用，《日复一日》的剧本围读进行得非常顺利。
董星朗虽然年纪和方沅差不多，但出道久，经验丰富，斯倩是电影圈的宠儿，一直以来演的都是电影女主，对剧本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方沅时不时插一句嘴表达自己的看法，偶有争执，也是为了完善故事逻辑。
《逍遥令》剧组搞得方沅身心俱疲，骤然接触到这么正常的团队，方沅差点感激涕零。
剧本围读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是开机仪式，要上香拜神，发红包，揭红布。
范泓仕本想一切从简，但张谦明挺信这一套，流程硬要按照最高规格的来。
二月中的淮城春寒料峭，早晨起了白霜，接近中午才消，呼吸进肺部的空气带着凛冽的凉意，冷得让人觉得自己从身体内部结了冰。
一大清早，常骏来过一趟，把跟组的注意事项又和乐橙同步了一次才离开。
张谦明请了大师算过，开机仪式要在精准到分钟的吉时开始，这部电影才能取得好成绩。
开机仪式结束后就要开始这部戏的第一场戏，置景团队和道具组还在搭场地，方沅则站在一边等吉时。
乐橙打完热水回来把保温杯递给他，“沅哥，离开始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呢，外面太冷了，要不先回房车待着吧。”
“不用，房车暖气烘得我想睡觉，我站这精神精神。”水太烫，方沅低头小口小口抿，“你进去待着吧，别在这挨冻。”
“我不冷。”乐橙拒绝。
方沅没有坚持。
喝完水暖和不少，他掏出手机点开微博，发现《日复一日》开机上了个中位热搜。
点进去才发现，开机仪式前，代拍的路透已经传遍了微博。
[星星的新电影啊！这是第二次和范导合作了吧，好期待！]
[姐姐的定妆照真的美翻，主人级别的啊主人级别的。]
[内娱你有斯倩这种又美又有演技的女演员你就偷着乐吧。]
[男二好面生，新人？]
[好像演网剧出道的。]
[啊我看过他出道那部网剧，只能说除了他的脸，剧情一无是处。]
[苦内娱稠男久矣，有脸已经胜过一大票男演员了。]
得益于方沅的脸，连他的微博账号一下子涨了小几万粉。
他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津津有味地刷着实时广场，张谦明急吼吼地从他身边路过，他还多嘴问了一句，“张制片去哪儿？”
张谦明丢下一句，“接人。”
事不关己，方沅继续低下头刷手机。
董星朗另一辆房车下来，刚好看到张谦明远去的背影，“开机仪式快开始了吧？制片怎么还走了？”
方沅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看到方沅嘴里叼着的棒棒糖，董星朗也不客气，“吃糖呢？还有么，给我一颗。”
“有。”方沅从口袋里摸出剩下两颗，“橘子和草莓，要什么味？”
董星朗挑了颗橘子味的，拆开糖纸含进嘴里，又围着方沅转了一圈，口齿不清道：“同样都是戏服，你的和我的怎么这么不一样？”
戏里的，董星朗演的段一南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身上常穿的是洗得发白的运动服，何初辞职前则是写字楼里的精英，平时都是衬衫配针织衫，自然天差地别。
方沅摸了摸被针织衫磨得发红刺痛的脖子，“要不我和你换？你这套看起来挺舒服的。”
两人没说两句，斯倩也到达了现场。
方沅朝她张开掌心，里面是最后一颗糖，“斯倩姐，吃糖么？”
他本以为斯倩会拒绝，她却接过放进了口袋，“谢了。”
董星朗嚷嚷着让她点评一下两人的妆造，斯倩的目光扫过他们，嘴毒得像涂了鹤顶红，“比点不看脸的。”
“什么意思？我不帅吗？”董星朗炸毛，“诶，我可是你的男主角诶。”
斯倩拒不承认自己在拉踩颜值，“太敏感了男主角。”
斯倩和董星朗不是第一次合作，两人开个玩笑不算什么，方沅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掺和进去。
这时张谦明接人回来，三个人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未完的话题被丢在脑后。
然后方沅就看到了和张谦明一起进入片场的郑修闻。
难怪要张谦明亲自去接。
方沅恍然大悟。
片场被范泓仕选在老城区一个即将拆迁的街区，周遭的一切都是些破败和老旧的，与郑修闻本人气场如此割裂的地方，却在他到来之后，多了不少光彩。
除了郑修闻，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方沅叫不出名字的中年男人。
看着张谦明对他的态度，身份似乎也不一般。
张谦明带着两人走到方沅他们面前，“郑总，周总，这三位就是我们这部戏的主演，星朗演段一南，斯倩演叶锦，方沅演何初。”
又反过来给他们几个介绍，“恒合的郑总，天盛的周总，是我们这部戏的投资方。”
方沅一怔。
天盛的周总，周默言的父亲，周启荣？
片场其他人见来的是大佬，除了在搭建现场监工的范泓仕，都有眼色地围了上来。
相比看起来不太好接触的郑修闻，周启荣倒是笑得温和可亲的，和三个人一一握过手后，停在方沅面前，笑得脸上沟壑纵横，“方沅？看着不错啊，就是你把默言给挤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