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小时候记事开始,就没有受过委屈……”
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我的每一步每一刻都是被关照与爱护的,没有特意的安排,也没有特殊的期待。只要能够安安全全地长大,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就好。
“我做到了人生目标的一部分,我能够达到目标,但是我的性格并不好。”
纵容与溺爱,让我的性格开始变得嚣张、跋扈。只要我不愿意看到的人,我立刻就可以转过身装作看不见,即便那人对我还有用处。
我并不喜欢低调,红色作为一种张扬的颜色,我很喜欢,经常把它作为我的保护色穿在身上。
把黑色与红色融合在一起,作为底色,再将猫眼石镶嵌在上面,灵活而孤傲的猫就出现了。
它会舔舔自己的爪子,用带着倒刺的舌头把自身华贵的毛梳顺,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过往的行人。站在高高的城墙边缘,头顶悬挂着皎月,把它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如果下雨的话,它会回到装饰精美的小窝,有佣人替她整理,梳毛。如果感到饥饿的话,餐盘里会立刻摆好佳肴,等待着她的享用。
她有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也有着能够在外面亮出锋芒的底气。只要感受到威胁,就会立刻亮出獠牙和利爪,在对方的脸上狠狠留下一道道血痕。
“也正因如此,除了父母,我没有多少亲密的人……”在草原上骑着马的时候,母亲曾指着远处中心的树对我说,你应当学会如何爱一个人。
爱一个人?难道爱父母不算爱吗?
母亲摇了摇头,这也算是爱的一种,但你将来会爱上其他人,不同于对父母的爱,那是一种陪伴余生的情感。就像轻风伴着骄阳,浮云掩过皎月。
我没有听她仔细说什么,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当这是母亲讲的大道理。也许吧。我这么回答着,把手里的缰绳学着母亲的样子甩起来,双腿夹紧马身,用力驱赶马匹奔跑起来。
我只要爱着你们两人就好了,世上还有什么是比父母更值得去爱的吗?我看见母亲笑了笑,对我的话满意,却又不满意,表情很是奇怪。
当你到了那一天就知道了,你会比爱我们两人程度更深。你会为了另一个人去违抗父母,会因为一段感情而失去理智,变得疯狂而……母亲没有往下说,她抬头看了看天,看着云朵把太阳的脸遮起来,呼啸着的风吹过耳边。
不如比赛谁先回去怎么样?情感问题对我来说还很早。我提出了建议,把缰绳拽起,让马高高地扬起前蹄,泥土混着青草从蹄铁上飞出,落在面前草尖上,把它们砸低了头。看着母亲点头同意,我手指向前方,疾风将身上披着的斗篷扬起,马儿在我的身下发出嘶鸣声。
它准备好了,我也准备好了!看谁先到终点!
“事实证明…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的爱好有一部分来源于自己的父亲,来自于跟母亲截然不同的一个人。
母亲是刚强中藏着温柔,而父亲则是温柔中藏着刚强。他说女孩子要学习防身的东西,于是要我去学习各式各样的防身术,以求在将来能够保护自己。
其中有一项是我自己选的,去学习如何使用迅捷剑。修长的剑身,简约而优美的护手,形制甚得我心,而这也是父亲的强项之一。
如果说我的母亲是驰骋在草原上的烈马,那父亲就是矗立在悬崖边缘的方尖碑。他会牢牢记住身上的每一样事物,并传授给下一代,用他漆黑坚硬的身躯抵住一切,任尔烈阳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他的剑术也是如此,骤雨般的剑击,击破了我的每一道防御。在他面前,我还是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稚嫩的双手没法挡住任何进攻。
剑尖被再次绕过,进攻抵在我的薄弱之处。我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再次举起剑,发起进攻。这一次,力竭,剑被一次挑飞。我浑身脱力,跪在了原地,作为一个失败者。
站起来,跪着可不是你的选择,这种耻辱的选项,永远不可能,也不会是你的选择之一。手在颤抖,腿也发软,我勉强撑着地面站起身子,拾起我的剑,再次作出架势。
这才是你的选择,站着直到最后一刻。结局是注定的,我又一次被挑飞了剑,但是我用手臂拨开剑刃,肩膀撞得父亲退后了两步。勉强算作平局,只是因为我作弊了。
我是不会跪下了,那爸爸你跪下过吗?父亲揉着自己的胸口,想了想,半天才无奈地说出一句……问问你的母亲吧,我当初为了让她原谅我,跪了一宿。
难道这也算是爱的一种?我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而父亲只是无奈地笑笑。对,这也是爱,正因为爱,我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求得她的原谅。
但你说那是屈辱的。为爱人下跪,不算屈辱……你总有一天也会知道。谁知道呢?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我应该是不会对其他人下跪吧。
“但是我遇到了你…!”我受不了周围的人,选择了搬出去居住。独自一人的环境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我愿意,可以顶着车程来回跑,反正都有人会接我。
为了完成课程要求,我必须去买一捧鸢尾花。买一捧象征着宁静与忠诚的鸢尾花。
天公不作美,在我去买的路上,下起了暴雨,水滴淋湿了我的衣服,让我心中更为恼火。急匆匆地走进花店,把玻璃门用力合上,震得风铃叮当响。
你从店铺后面走出来,对我刚才的行为很是不满,差一点就要问我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关门。但是看到了作为你客人的我,是一只落汤鸡,你只得拿出毛巾,让我擦干自己。
雨没有停,继续打在花店的屋顶。我把毛巾放下,观察着花店内部,虽然很小,但是看得出主人很用心,把每一盆花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让它们以最好的姿态盛开。
回过头才发现你不见了,我把毛巾放在桌上,去找你。
雨檐,夜风,抱着鸢尾花站着的你。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爱的意义,那种感觉远比别人口中陈述的要强烈得多。我希望与你多说几句话,做朋友也可以。
说明了我的来意并非躲雨,你把鸢尾花用剪刀修剪好,包上满满一捆给我,随后又跟我聊了聊。
你我都发现,双方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倾向,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很是一致。但你对爱的理解比我要深刻得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说不上来。
你只是在教我如何去保养一朵花,别让它衰败,教我如何去爱一朵花,别让它枯萎。我只会笨拙地学着,尽我可能的去爱它。用名贵的花盆和上好的肥料把买来的花种植起来,过了一段时间,花却死了。
你颦着眉,告诉我说,过度的肥料会让花被养死,爱要适度,不能过头。我所谓的养花,根本没有把花当做活物,只是一股脑堆上我认为是好的东西。
我以前从未觉得那是错的,只当是我运气不好。后来,我们聊的越来越多,越来越了解彼此。你知道我喜欢吃草莓,每次去买东西都会给我带上一盒回来。而我知道你喜欢素食,总会想着法地给你做沙拉。
我常常说你买的草莓酸,你又常常说我做的沙拉卖相不好看。可你我都没有停下。
再后来,你我住在了一起,每天形影不离,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的情侣。
我指着里面说,那就是你我。你又说我太幼稚,有些傻傻的,笨笨的。
我反过来看你,把你微卷的发梢缠在手指上,蹭蹭你的鼻尖,痒得你直想打喷嚏。你说我又笨又傻,你跟我在一起,岂不是跟我一样?
最后,即是终点。我看着你从我面前离开,看着你把存在过的痕迹一点一点擦除。
你最后的表情永远印在我的脑海里,最后的眼神永远刻在我的心里。
从那时起,我的心就空了一块儿。我把性格收起来,藏在内心深处的魔盒中,用冰霜冻结住它。只有当感兴趣的时候,才稍稍撬开一些缝隙,展现我真实的一部分。
我永远在找你,从猫变成鬣狗,在荒原的空气中搜寻你的气味,寻觅你所在的方向。
缘分,将你我又安排在了一起。
看到熟悉的你,我本想用恶劣的一面来应对你,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只能在你面前露出柔软的腹部,希望你能再摸一摸我。
每当我试图用牙齿留下印记,你就会躲开;而当我低头垂尾地来找你,你又会过来安慰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奖惩机制。我适应了这套机制,就像巴普洛夫的狗。
你这个混蛋。
但是我…我没办法去恨你…我好爱好爱你……
我再一次想起了父亲的话。几年过去了,难道你还会像当初那么绝情吗?
当初我跪下,为了不让你离开,而你甩开了我的手,拎着东西坐上了车。如今我见到你,你却在逃避,永远不愿意直面我,怕火焰将你吞噬,成为灰烬吗?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逃跑的,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这个胆小鬼。
眼泪,是一个人情绪的表现,我只在你面前爱哭,我想把这么多年的悲伤和孤单都告诉你。我的日子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过,我也是在不断地努力,不断地自己扛下一切。
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却半路退出了舞台。你把我的心抢走,却在原处留下了无尽的空白。
当你赴约的时候,我的内心很高兴,但你却不断地提醒着你我的关系。但你没有拒绝我的好意,心里永远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得出结论。你我已经结束了。
不如这样说,你只是在重复着你期望的事实,而忽视了实际上的动作。
曾经的你,把我和你的手扣在一起,在半空中举起,笑着对我说。如果在人群中重逢,却认不出彼此,就挠挠对方的手心,这就是暗号。
这个动作,你做了好多次,我也做了好多次,你我都没有抗拒。
相爱的时候,你提前退出;相见的时候,你又撒着谎。你这个叛徒。
我选择了等待,等待一个好时机,做出几年前的选择,几年前的动作。
“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疯狂,失去理智,从而扭曲……”纪如瑄紧握着林潇然的手,跪在地上,头沉下去。“这是我母亲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她把头抬起来,看着俯视自己的林潇然,心中万分痛苦。
“我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在你那里,你说我对你是什么感情?”
“你在纠缠着我……”林潇然不可置信的表情出现裂隙,其中夹杂着不忍与逃避。
纪如瑄膝盖往前蹭了两下,皮肉在地板上摩擦出声音。“对,我就是纠缠你…林潇然……我绝不会再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