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告诉你也行,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跟阁颂私下见面。”
程姐听见这话面皮都不受控制地些许扭曲。
这个徐鬓秋,还真是把阁颂当成什么人人追捧的香饽饽了。
能被徐鬓秋收进十三区,阁颂一定是有着什么过人之处,但不好意思她现在还没看出来,不是她看不起人,按照事实说话,阁颂在她眼里和孟钊在同一梯队——引渡人里最差的一批。
当然这话程姐也就在心里想想,面对徐鬓秋她还是很有耐心的,尽管这句话下来对方现在在她眼里也和聪明二字画不上等号。
“这是当然,十三区的情况我还算了解,之后有什么需要交接或者合作的事宜我会先找您的。”
“那好,”徐鬓秋说完便有一搭没一搭继续抚摸手上的骷髅头了,阁颂离他最近,都看见骷髅头上已经被盘出亮光了。
阁颂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鬓秋哥,这是从哪里来的呀。”
徐鬓秋也不瞒他:“从带来的行李箱里掏出来的,估计是带来拍照的吧,这是个塑料的。”
他说完又看程姐,重点看了下她的手,只见上面空落落的。
徐鬓秋拧着眉头:“不记笔记吗?”
程姐还是温和笑笑,抬手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动手效率太低,用这里记。”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咱们的任务如老大爷所说的,就是找到村长的儿子给他画一张肖像画,但儿子是儿子,却不是人儿子,是个不知名的生物,且最近出没伤人,村长没有办法,多次请来风水师傅想把那东西收了,只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这时赤脚医生来了。”
“他说他能解决这件事,只是解决之前他需要有一张这东西的画像,但说来也怪,村里人前后请来数个画师,没有一个能将这个东西的脸画出来,直到遇见我们。”
“前提背景就是这样了,现在我要说方法了。”
程姐点头表示了解。
“村里人说画像之前要来拜山神是个幌子,实则就是为了赶我们上山,这东西藏在夜晚的树林里,我们每个人只能看见他脸上的五官之一,眼耳鼻口分别对应视觉,听觉,嗅觉,味觉。”
“假设看见他的眼睛后又闻到了他的气味,那他就会剥夺你的嗅觉,以此类推,最后一个人只会保留一个感觉,这还不算完,如果依旧抓不住他,他会在某天亲自登门夺走你的最后一个感知能力。”
“说多了,通关方式很简单,就是我们合力拼凑出他的画像。”
徐鬓秋说完一长段话,转头从背包里找水喝,刚喝两口停下,程姐问他:“你不是说五官吗,眉毛呢,怎么不听你提起?”
徐鬓秋思忖片刻,道:“我的推断是这东西没有眉毛,不然就进了死胡同了,阴世界不会对我们这么残忍的。”
阁颂觉得徐鬓秋言之有理,守在后面接过他手里的水瓶子直点头。
程姐还是没有放下心,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据我判断,咱们四个人里只有赵承业一个不是引渡人,你是不是知道他的来历?”
徐鬓秋:“不仅知道,一区噩梦,我就是他的噩梦。”
再问下去就触及到徐鬓秋的私人恩怨了,程姐点到即止,朝着徐鬓秋伸手。
徐鬓秋:“干嘛?”
他该给的,该告诉的地方已经全部和盘托出了,这人要是再来伸手就太过得寸进尺了。
程姐:“那个棍子呢,我是隐瞒身份不假,但是眼睛也是实打实没有了,不给我东西怎么走?”
徐鬓秋皱着眉头把东西给她了,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这样能画得出来吗?”
程姐:“你都说了阴世界不会置我们于死地,我猜只要差不离就能判定我们过关。”
“当然,这个我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我对这个阴世界有限的了解都出自你口,我可是一头雾水着就被强扯进来了。”
她说完就走了,脚步再不是之前伪装的瑟缩,步子很大,走得很利落,几乎是刚一靠近庙宇正门,破败的门板就被从里向外推开,赵承业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山下跑,阁颂叫了两声都不见他停下来。
徐鬓秋:“让他跑。”
阁颂听到刚才他们的交谈了,对其中那句“我是他的噩梦”是十足的好奇。
他贴着徐鬓秋坐下,忍不住问:“鬓秋哥,你跟他现实里认识?用不用我们引渡他?”
后面那句话是捎带着的,阁颂刚才看了,赵承业脚上好好穿着鞋子,现在是还活着。
想到什么,阁颂没等徐鬓秋回答他,又抛出了一个疑问:“鬓秋哥,你说程姐为什么脱了鞋子踮着脚走路?”
徐鬓秋:“谁知道呢,其他区一群神经病,咱们只管十三区,至于他们只要没遇到什么大的动荡咱们就只管看着。”
“猥琐发育,你懂不懂,以后少出去抛头露面,招蜂引蝶。”
阁颂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品出什么,却没有反驳,面对徐鬓秋,他总是拿出来最怂的一面来应付他。
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阁颂掏出来裤兜里的巧克力,看不出牌子,因为一直紧贴着大腿已经有些化了,变成了巧克力酱。
阁颂费劲半天抠出来,只尝了一口就被齁得面容扭曲了。
“鬓秋哥,来点水,好甜。”
徐鬓秋见他面目狰狞的样子还以为是吃了毒药,就一块糖,直把阁颂逼得手脚都不利索了,还是徐鬓秋看不过去给他把瓶盖拧下来了。
阁颂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了,书包里掏出来卫生纸给巧克力包了起来塞进了背包侧兜。
他是没有福气消受赵承业给的东西了。
徐鬓秋见他肉疼的表情,问道:“你是饿了?”
阁颂回他:“肚子不饿嘴饿了。”
直接把徐鬓秋逗笑了,两人又你来我往聊了几句,只是阁颂只要话题稍向赵承业那边偏徐鬓秋就会自发地触发防御机制,很是生硬地转移话题。
三个回合下来,阁颂也累了,徐鬓秋不想说的东西就是拿东西把他嘴撑开他也不会发出一个声。
明白了这个道理阁颂就开始曲线救国了,现在徐鬓秋看样子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万一等他们回到现实世界了,徐鬓秋脑子回归,阁颂这小谎大谎一箩筐的,还不得让徐鬓秋绑着抽吗。
阁颂从小到大没被揍过,倒不是他有多听话,只是往往在要挨揍的时候会灵机一动,靠着这点不知躲过多少回揍了。
程姐要比赵承业快得多,朝他们走来,边走边问:“下一个是谁?”
徐鬓秋:“我。”
说完也不再看阁颂,甚至没多说一句话就走了,前后这反差,阁颂还以为刚才跟他一起说说笑笑的是别人。
徐鬓秋推门进去的时候阁颂忍不住视线追着他,这一追就坏了,阁颂似乎看见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不论是什么庙,摆在最中间的一定是供奉着的神仙,但刚才的短短一瞬间,阁颂却见到正对着门的是一道漆黑蠕动的影子。
可能是什么东西的影子,他兀自安慰自己,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推翻了。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尽头徐徐升起了,洒下的光辉照亮这片空地,连带着寺庙都被镀上一层金光,如果那只是影子,不可能在阳光直射下还能存在。
人吓人吓死人,与其在这里劳神苦思,还不如问一下进去过的人。
阁颂嗓子发涩,半是因为徐鬓秋还在里面,半是因为自己等下也要独身一人进去。
“程姐,刚才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不一样的?”
程姐正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听见这话原本轻松的表情荡然无存。
在这种地方,每一句疑问背后都存在着缘由,如果不是发现什么,没有哪个脑抽的会这样问话吓人。
她觉得阁颂不至于那样蠢,出声问道:“怎么,你是看见什么了吗?”
阁颂小心翼翼点头,道:“我刚才好像在里面看见了一道黑影,动作很慢,就站在鬓秋哥前面。”
程姐无法对这句话做出判断,她指了指眼睛,让阁颂认清事实:“我眼睛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倒是进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
阁颂追问:“什么香味?”
程姐琢磨了一阵,轻蹙眉头,道:“洗衣粉味儿?主要是和我家的挺像的,可能是我先入为主了吧。”
程姐是第二个进庙的,在他之前是赵承业,阁颂跟他紧挨着一阵子,但因为感冒原因还真不知道他身上的味道是怎么样的,还是只能寄希望于程姐。
听了他的猜测,程姐很是斩钉截铁:“不是他的味道,因为眼睛问题我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那个味道绝对不是我们这些人身上的。”
这样一说,阁颂竟是诡异的放心了,根据他不多的经验来看,应该不会有什么怪物会通人性地用洗衣粉,里面那个黑影,大概率是人。
而只要是人,阁颂就不至于被吓到了,徐鬓秋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已经紧紧缠上了徐鬓秋先前给他的那根登山杖。
徐鬓秋看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挑了下眉,问:“拿这个做什么?”
阁颂沉声认真道:“鬓秋哥,我怀疑里面有人。”
徐鬓秋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