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湫念慵懒地双臂环胸，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臂。

她早就做完了模拟，这时候本该在宿舍享受下午茶时光，偏偏系统发布了任务，害得她不得不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那两个人怎么还没出来？

有这么难吗？

对于她这种优等生来说，确实很难理解这种等级的模拟能困人这么久。

终于，模拟舱的最后两个人出来。

赫卡斯特和伊芙娜走出舱门时，训练场已经空了大半。

渡一宁低头记录着分数，语气平淡：“已经下课了，你们可以走了。”

赫卡斯特抿唇。

赫尔尼说：“别灰心，那些贵族从小就被训练，你的任务是先缩小差距，不是和她们比。”

伊芙娜跟在赫卡斯特身后，她察觉到赫卡斯特心情似乎不太好，手指轻轻勾着她的衣角。

模拟仓待了太久，她睫毛沾着了水雾，蓝眼睛湿漉漉的。

赫卡斯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听说了吗？霍二小姐昨天去“贫民窟”了。”

“还是带着整整一箱高级治疗剂，啧啧……下城来的那两个怪物也配？”

赫卡斯特脚步一顿。

伊芙娜没听清，小声问：“赫卡？怎么了？”

她没回答。

下一句话飘了过来——

“你觉得……霍二小姐对那两个怪物是不是特别照顾？”

“肯定是！那可是一箱高级药剂！”

“你觉得二小姐看上的是谁？”

“肯定伊芙娜呀，这还用说，伊芙娜那张脸至少长得好，反正不可能是冲着赫卡斯特去的，那张脸——”

指节咔哒一声响。

这些人，说她就算了，现在还要说阿芙。

赫尔尼冷声提醒：“冷静点，几个杂鱼而已，别被她们牵着走。”

赫卡斯特抿唇，赫尔尼话她明白，伊芙娜这时候也听清了那些人的话，微微皱眉，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小声说：“别理她们……”

她总是这样，软绵绵的，像团棉花。

被欺负了，也只会说一句“别理”。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们太弱。

赫卡斯特抚了抚伊芙娜的手，表示自己不会盲冲上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刚来上城的赫卡斯特，冲上去，除了当下出一口气，对她们后面没有半分好处。

她们的处境尴尬，能避就避。

她们正要离开，讲闲话的两个女生突然转身，看见她们两个“咯噔”一下。

心理状态从“两个鬼啊站在身后也不知道出声”到“好尴尬说坏话舞正主面前了”再到“说了就说了，她们还说错了吗！”

于是表情从尴尬变成了恼羞成怒的讥讽。

她们先是对着赫卡斯特说：

“怎么？下城来的怪物，你摆出这幅死人脸干嘛，听不得实话？”

然后又对着被她们吓到的伊芙娜说：

“还有你，你不会真以为霍二小姐会看上你这么个怪物吧？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下城的贱民！”

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要让所有人听见。

伊芙娜低下头，手指绞紧了衣角。

赫卡斯特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那两个人被赫卡斯特这样的眼神一看，更加“来劲”。

站在不远处的渡一宁皱眉，刚要上前阻止，一个人先她一步过去。

“这么慢才出来？”

一道慵懒的嗓音从侧方传来。

霍湫念缓步走近，她今天穿着修身的黑裙，裙摆随着她轻晃，露出红底高跟。

很艳丽。

也，很漂亮。

全场瞬间安静。

霍湫念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那两个嚼舌根的女生。

“训练场是用来磨炼实力的，不是让你们嚼舌根的。”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那两个女生浑身一颤，慌忙低头：“是、是！霍二小姐！”

霍湫念没再看她们，转而将视线落在伊芙娜身上，唇角微勾。

“伊芙娜。”

伊芙娜肩膀一缩，蓝眼睛困惑地抬起，不明白为什么霍湫念会突然叫自己。

霍湫念轻笑了一声，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邀请你跟我共进晚餐。”

伊芙娜怔了怔，下意识看向赫卡斯特。

“小兔子，我是在邀请你，你看她……干什么？”

周围响起几道细微的抽气声。

霍二小姐居然邀请那个下城来的怪物？

难道传言是真的？她真的对伊芙娜……

赫卡斯特突然横跨一步，彻底挡住伊芙娜。

“她不去。”她说。

霍湫念笑了声，“我问的是伊芙娜，怎么，你叫伊芙娜？”

“……”

霍湫念挑眉，看着伊芙娜，仍旧带着笑容说，“小兔子，你的意思呢？”

被握着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伊芙娜很有礼貌的拒绝：“不用了，谢谢二小姐。”

霍湫念像是很失望的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那真是可惜了，我很少邀请人呢。”

“小兔子，人这一辈子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你可要擦亮眼睛，别……”她上下打量赫卡斯特，扫过主角攥紧的拳头，停在主角那张因为贫穷而“质朴”的脸，半晌，轻轻笑了一下，“什么东西都要啊。”

“叮——恶毒任务：欺辱主角完成！积分+5！！”

系统在脑内欢天喜地放起了电子烟花。

“宿主终于主动做任务了呜呜呜！！”

霍湫念没理会系统的聒噪，只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赫卡斯特的反应。

愤怒？隐忍？还是……终于要爆发了？

她很期待，期待主角的怒气，看小蚂蚁发怒，再踩死她。

可惜，赫卡斯特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拉着伊芙娜转身就走。

霍湫念轻笑了一声。

“怎么，被人这么说都没有反应？”

赫卡斯特脚步一顿。

伊芙娜紧张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赫卡，别……”

霍湫念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兴味更浓。

多有意思啊。

明明恨得要死，却硬要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还装什么呢，又在端什么呢，被她踩在脚下的时候，为什么要用那样干净的眼睛看她呢。

出身下城，这种肮脏之地。你就该被所有人踩在脚底。

我会打碎你这幅傲骨的，绝对会的，一点点的，打碎。

让你再也不能用那么干净的眼神看我。

“真可惜。”霍湫念慢悠悠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有点血性呢。”

“这么骂你都没有反应。真是…贱货色。”

看到赫卡斯特的背影僵了一下，霍湫念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原来也并不是毫无反应呀。

霍湫念没有再说什么。

就像猫抓老鼠，一下就把老鼠按死很没趣的，就要先玩弄才对。

这种高高在上的俯视，这种漫不经心的践踏，才是最有趣的啊。

她转身离开，没再给赫卡斯特任何眼神。

系统还在叽叽喳喳地提醒：“宿主！拯救任务还没做！您得再偷偷给主角送药剂！主角一直不用药剂，后背伤口恶化会影响到考核的！”

霍湫念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哦。

系统：“？”

霍湫念冷笑一声：她不稀罕。

既然骨头这么硬，那就一直硬下去吧。

*

等霍湫念离开，周围的学生们才敢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不断。

“霍二小姐居然帮伊芙娜说话……”

“看来传言不假，她真的对那个下城来的有意思……”

“那赫卡斯特岂不是……”

伊芙娜感觉到赫卡斯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忍不住握得更紧了些。

“赫卡……”

赫卡斯特回握住她的手，“走吧。回家。”

渡一宁回到教官宿舍，她本该准备去洗澡的，但手指不受控制地在终端上划动，调出伊芙娜的成绩。

成绩单一路滑到底，每科都是红色。

“不及格…垫底……”

渡一宁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想不明白，霍湫念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对伊芙娜另眼相待？

她紧抿着唇。

调出另一份档案。

霍湫念的成绩单清一色都是惊人的高分。

两张成绩单对比鲜明。

半晌，渡一宁关闭光脑，心情莫名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