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特愕然,说,“真的?”
弗兰克插着腰,气势很足,“我女儿亲口说的我还能听错?您就算再去问两三遍都是这样,我讲她是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可她怒火冲天地跟我吵架!她父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到现在还被气的在医院吸氧!”
“好吧,弗兰克阿姨。”格斯特信心满满地说,“我们现在该去找来您的女儿,将她和希思分开审问一番。我相信两个女孩都是好孩子,不会隐瞒的。”
弗兰克虔诚地做了个比十字架的手势,“愿上帝保佑我们!”
斯菲德呆呆坐在沙发上,“呃……希思小姐,我什么时候能走?我想我需要回原来的房间找我的雇主商量一件事。”
撑着头的希思忽然抬头,斯菲德一停顿她就插上话,“你们的进度如此之快啊?竟然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伊思哥哥,我有个问题需要你解惑!”
一本正经的希思很难见,但那双求贤若渴的眼睛让斯菲德不得不接受,他讪笑着点头,“好的,您尽管问我就是了。”
希思恨不得扒开他的脑袋查看他的真实想法,双拳紧握,“伊思哥哥,是您要娶格斯特为妻子吗?”
斯菲德含着的一口茶水“噗”地喷出来,他连忙抱歉,拿着纸巾擦净水渍,“抱歉希思小姐,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啊?”希思抱臂靠在沙发背上,拇指冲门外一挑,“莫非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娶格斯特过门?这怎么可以呀,你们不是已经一起睡过觉了吗?”
斯菲德十分局促地端坐,“一起睡过觉就要结婚吗?我们没有待在一张床上,大概是这样的,莱姆先生很讲究礼节,他顶多只是帮我擦试过身体。这根本就没有达到结婚的标准,希思小姐这里面一定有些误会的点。”
希思无趣地咀嚼着香橙,“拜托伊思哥哥,你昨晚喝醉了欸!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趁人之危呢?他一定趁你睡着对你动手动脚了,何况他还帮你擦身子,那估计哪哪都看过了,这还达不到结婚的标准吗?”
“莱姆先生是绅士啊!”斯菲德脸烧的慌,他从沙发上弹站起,磕磕巴巴道,“我要去找我的雇主了,剩下这些香橙您一并享用了吧!”
希思望着他逃窜的背影,露出一个不明的,意味深长的微笑,“哦——”
回到费尔南公爵房前,他不顾礼节地狂敲,开门的费尔南有些意外,“小斯菲德,是你呀!好吧,喝醉还要早起的小鸟的确喜欢叽叽喳喳,你今天也很活泼!”
“亲爱的公爵,我恳请您救救我!”斯菲德一脸茫然,在同费尔南讲解完自己的遭遇后,对方反而先同意希思的观点。
他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的确要结婚了,看来我该为你准备结婚的喜钱了,你觉得多少够你们去度蜜月?啊!你们要去海边,或者干脆就在海上举办婚礼,这样我就能带着韦维尔一起登上游轮,在日落时刻表达我对她诚挚的爱意。”
斯菲德慌不择路,“先生,您真的不能再打趣我了,我没有在跟您开玩笑,也请您认真对待这件事!”
费尔南沉默着思量许久,“我知道了,你是担心在婚礼上向他吐露真心的时候磕巴吗?!或者是庆祝今天举行婚礼的演讲上忘词?其实这些都不需要理会的,既然他是位绅士,那他一定会在你即将窘迫的时候帮你,小鸟,给他一点信任吧!”
“公爵先生……”斯菲德几乎哑然,“我想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商谈,是有关——”
费尔南插话道,“是有关于你留在达南的事吧?难道你想要成为妻子,跟一个乘务员留在除去自己家乡以外的任何地方?”
“呃……您的第一句是对的。”斯菲德为控制住颚骨的颤抖,将自己的指甲陷入手心中,连额角都已经汗湿了,“我从莱姆先生那里知道,在我们再次启程的晚上有当地的篝火节。”
费尔南起身将窗台上的蜡烛熄灭,打开窗子好让凉风带走斯菲德脸颊上的热意,“所以你想多留一个晚上,和他一起过篝火节?”
“啊!费尔南公爵,您这句话说偏颇了,不是我和莱姆先生单独度过,而是和达南的镇民一起。”斯菲德抬眼说,“这其中可能会包括您吗?”
“那——当然不会。”费尔南冲他微微一笑,“小斯菲德,你不需要担心什么。我的行程里没有你,将你带出来的原因只是为了让韦维尔透透气,我走了,单留你在宅院里,一定会有小姐想入非非,到时候有毁韦维尔的清誉。”
斯菲德深呼吸几口,“所以您一定会按照行程到……玫瑰园去?”
“是的。”费尔南拿起杯子盛满热水,“需要热水吗?你看来状态不太好。”
“不需要了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斯菲德说。
费尔南倚着墙,抿下一口水来湿润嘴唇,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变得柔和起来,“斯菲德,我想你该知道,在达南度过篝火节意味着什么。”
斯菲德微微皱眉,诚恳问道,“公爵先生,那意味着什么?”
费尔南耸一耸肩,摆手表示自己无法告知,且态度很强硬,不容置疑,“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在篝火节那天便会知晓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大可放心,在你参加之前不会有人回答你这个问题的。”
落寞几乎是瞬间喷涌而出,但同时涌出不少期待来,斯菲德幻想着六天后的篝火节,他起身退出房间,迎面而来是叼着希思的阿莓,他友好地跪地向阿莓握手。
拖地的希思开始呻吟,“阿莓!你真的该把我放下来了,我会走路的。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竟然麻烦你来带我下去,绝对不是弗兰克阿姨,那只会是格斯特那个混球,他简直就是恶魔!”
斯菲德从阿莓口中抱起希思,眼前这个姑娘长的着实娇小,他抿唇微微笑道,“希思小姐,您果然是太可爱了。”
“伊思哥哥,谢谢你救我。”希思倒腾着双腿,阿莓跳起扑着希思的双脚。
斯菲德立刻厉声制止它,“阿莓,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可不礼貌哦!除了你的主人朋友,你不该扑倒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孩们。她们精心打扮的妆容要搭配最漂亮的裙摆。”
阿莓“嗷呜”一声,往后面退去,斯菲德温声道,“我知道你并没有恶意,只需要轻微注意就不会让你的尖爪划破那些布料。”
他跪在阿莓面前,伸手和它击掌,阿莓挥动前脚,朝楼梯口挥掌,斯菲德理解它想要表达的意思,轻轻推了下希思的后背,“希思小姐,我想您必须要下去一趟,无论是谁唤您都该见一面,不是吗?”
希思环抱着自己,扬了扬下巴,“我当然知道,不过大概就是莱姆那家伙。您知道吗?格斯特·莱姆对我们来说是敌军的孩子,他的父亲还杀死了达南的人民。”
“但他现在依旧活的好好的,这不恰好证明达南人民提倡和平吗?”斯菲德和她并肩下楼梯,“希思小姐,我想,无论是谁都该始终追随和平,战争只会带给我们无尽的伤痛。世界正因为亲情友情爱情而完整,如果想要锦上添花,那当属和平了。”
希思点点头,手指蜷缩着挽起耳边的碎发,“伊思哥哥,你的道德觉悟还是很高的。达南不喜欢战争,达南的子民和敌方签订了和平条例,每一签都为两国子民换来五年的和平,今年已经是续签后的第四年了。我相信,战争将会永远消失,不再复活。”
楼梯间蔓延着香烟的气味,希思皱起眉头,她停下脚仔细嗅了嗅,斯菲德问,“希思小姐,您再嗅什么?”
“哦,我在闻这个味道。”希思说,“要知道,娜罗德姐姐很爱惜地板的,虽然已经很旧了,但她依旧保持这一天一拖地的习惯。如果烟灰烧焦她的地板,不敢想象她会多伤心。”
希思在一楼的露天阳台找到那位吸烟的先生,他正悠闲地将烟管塞进嘴里,环抱自己吞云吐雾。
希思双手扣在一起,做出一个微微倾身的动作,温婉笑道,“亲爱的先生,很抱歉打扰您的兴致,但请允许我唠叨一句。烟灰不是可以敲进花盆里的哦!请您爱惜达南的一草一木,这对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无比珍贵。”
那位先生没有难为希思,在吸完最后一口,吁出那口气离开了阳台,希思提起裙摆将落在地板上的烟灰粘在自己手心。
斯菲德抽出纸巾,“希思小姐,您的手……您需要纸巾吗?还是去盥洗室清洗?”
“她会去盥洗室的,不用担心。”
“莱姆先生,您回来了。”斯菲德转头笑着说,“那位弗兰克女士还在为两个女孩的事情苦恼吗?”
话音刚落,弗兰克从楼梯间拐入阳台,希思还未成功逃出这个露天阳台,再加入的弗兰克成功将她围追堵截。
她一见希思就要嚷嚷,吵的人耳朵疼,“希思,我想知道我听到的那些传闻是否属实?你真的和我女儿在校门口做出那些事?”
希思一怔,顿了顿才开口,“弗兰克阿姨,你应该知道,我并非是同性恋者,我知道让你女儿朱丽知晓了这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会有多扫兴,所以那天根本就是打算好好拒绝她的。”
弗兰克大为震惊,却惊奇地发现希思脸上没有一丝表演说谎的痕迹,“所以你去了学校门口,结果被朱丽强吻了?”
希思点头,“如您所见,弗兰克阿姨,我不知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也曾听朱丽说,学校里有个男生在追求她,我想……或许他和朱丽要更加相配一些。”
斯菲德插嘴道,“希思小姐,您真的明白您的心意吗?”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想法。”希思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猫狗打架,拍掉烟灰后从口袋里拿出为阿莓准备的肉骨渣饼干,吹了声短哨扔下去。
弗兰克架着手臂自言自语,“原来是我女儿的原因吗?”“所以其实只是朱丽单方面喜欢希思,反而希思并没有那种意思!”“这就有些糟糕了啊,朱丽那丫头是被甩了?”“哦,老天爷啊!我要快点回去告诉她这个令人悲痛欲绝的消息。”
格斯特交叉手指倚着栏杆,他转头看向希思说,“希思,你看起来有些落寞。真的要撒谎吗?要是让朱丽知道了,她会伤心的。”
希思摘下一片枯叶扔下去,撅着嘴说,“那我有什么办法?那个男生又高又帅,家境也很好,关键是他学习还好。而我呢?只是一个辍学打工,替父亲照看酒馆生意的混混,再怎么比都不可能有胜算的啊!”
她站在那里扮演一座石像,神色忧郁,这个人都闷闷不乐。
费尔南下楼时经过阳台,他往里面瞧了一眼,倏然停下脚步,探进半个身子,“先生们,请问你们方便吗?”
格斯特说:“当然方便,先生我记得您。我们是不是在列车上见过一面,后来还在站台上遇到了。”
费尔南摆摆手,“我想就是了,看你和斯菲德待在一起,你应该就是那天给我们送餐的乘务员吧?”
“的确是我,您用餐如何?”
斯菲德急忙插嘴,“很不错,莱姆先生。那是我品尝过的相当可口的烤面包,那种味道我只有在我祖母那里见识过。”
斯菲德看着他挑眉,“可是那天的烤面包有些焦糊的气味,您确定您真的没有品尝出来吗?我在将推车送回厨房的之后就有客人投诉了。”
费尔南为了插嘴,只好拔高音量,“的确,那天的烤面包焦掉了,我差点以为有锯齿虫子在我的喉咙里爬行,非常骇人,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可怖。”
格斯特看了一眼斯菲德,又立即收回目光,心平气和地说,“先生,您真的很幽默。”
“这都是斯菲德的功劳啊!”费尔南拍了拍斯菲德的肩膀,“要知道,我当初雇来这只小鸟做园艺师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他是个那么有趣的人。你说对不对,小鸟?”
“啊?”斯菲德退后一步,磕到格斯特的肩膀,“抱歉莱姆先生,我没看到身后。”
格斯特温柔地搭上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是费尔南公爵吧?我希望伊思先生多留下一天参加篝火节,您意向如何?”
费尔南思量片刻,沉吟道,“篝火节的话……我是不是要带我太太来?”
格斯特:“是的,如果您想来看看,随时欢迎您和您太太到来。”
斯菲德讶异:“您决定要带韦维尔夫人来达南了?”
费尔南点头:“是的,我临时该注意了,也许我们再回去的时候能见到玫瑰园。”
斯菲德:“那便提前预祝您成功吧。”
“我和我夫人也会去的!”站在阳台下的戴维德拖腔拉调地喊道,“等我跑去天堂找到我太太,我拉她下来一起参加篝火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