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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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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颂在电车启动后,摘下了圆帽。

“这帽子,下回要还给,那位好心的江愿小姐。我刚刚询问了,她所在的学堂地址。”

她轻声道:“她看上去,和时晚并不一样。”

“是那种,普通、内敛担小的女学生……但即便惧怕,她今天也帮了我们。”

黎颂坐在他旁边。

顿了会儿,怀念道:“她也很勇敢,像时晚一样。”

宋逢年轻握着她手腕,另一只手,则握着电车上的长杆。电车微微颠簸,他的身形可靠。

听她说了,学堂的地址后。

他讶异:“是程彬之那所学校,下回我们,一起去找他们。”

她点头:“好。”

那些危机解除后,她不再习惯,和他靠得这么近。不知该开口,再说些什么。

“哐当,哐当。”是旧时代电车,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动静。行驶在地面上,能眺望见街道的景象。

她透过窗,好奇着去望。

转眸间,肩上重了些许。是旁边的青年,骤然间靠了过来,他的气息也跟着掠过:“电车有些颠簸,刚刚走得急,伤口有些疼。”

宋逢年轻靠着她。

散漫的语气,半分没有不好意思:“借我靠一下,多谢。”

黎颂:“。”

她对着病人,也不能说什么,就这么一下被拿捏了。

只能哦了声,任由他这般靠着。

她的指尖顿了下,原本想去触碰他的肩。想了想,半晌又收回来了。

他其实靠得也不沉,轻闭着眼。

像是太累睡着了,却又弯些唇角。或许也在留恋,暗流涌动间,这唯一的安宁。

黎颂看着窗外,端详了会儿:“这里的有轨电车,若窗再大些,车再长些,便更像以后的……”

她说到一半,发觉有些失言。

好在侧过眸,瞥到他眉间寂静没有起伏。应当是没听见,在闭眼休憩着。

她便放心下来,轻声自言自语着:“以后啊,坐这样的车。不用常担惊受怕,会被坏人拖走、逮捕走。”

“能就这样,看着外面的夕阳。静静看着,去看很久……看到地老天荒都行。”

她抬手,轻触了下,映在玻璃小窗上的夕阳,正洒在指间。

他好像听见这句,眼睫动了下。

又像是听错了,以为她在说别的,各说各的:“那这次我请了你,以后,你也请我坐一趟?”

黎颂沉默着,半晌回答:“好啊,有机会的话一定。”

如果以后,还能有机会的话。

……

宋逢年口中的公寓,闭着门。

瞧上去空荡,许久没有人住的痕迹。不过看起来,比长明街的灰色小屋,安全和现代化不少。

“当然,这里毕竟是沪城。”

青年站在旁边,扫着积了几年的灰尘。将封闭的窗帘拉开,仰眸,似是在回忆:“十六岁,家里变故后,我二姐把我送到了这里。”

“我在沪城,求学过三年。便是独自,住在了这里。”

他顿了下,看着公寓里的书架,边上挂了一串金属弹壳,缓缓取了下来:“这个,是我大哥的遗物。没想到,还留在这里。”

书架上也积了层灰。

旁边墙上,贴了些纸张,有些是泛黄的信件,有些可能是他的随感、笔记。字迹轻扬,来自年少时的他。

黎颂目光,往那边多看了几眼。

“在找什么?”他反问。

她带点意味不明,轻哼了声:“我在看,有没有什么人的画像。免得不小心弄坏了,你珍藏的东西。”

宋逢年当即笑了。

他眼角含笑,弯着唇角。又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有没有,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里可没有这个。”他说。

她轻哦了声。

像是替他遗憾:“那真可惜啊。”

宋逢年笑着瞧她一眼。他顿了顿,也没再继续解释。

他来这里,自是有事要做。

等天色暗下来后,便从公寓的衣柜里,揭开了一块黑布,修起里面,唯一的一台电报机。

她看到,那电报机显得陈旧。外壳的黄铜有些掉色,外沿的天线和按键,不同程度的损坏。

“你能修好它吗?看着有点难。”

他嗯了声,抬手按着,修着里边的电线:“总要试试,万一修好了呢?”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便坐在沙发边,从书架上翻了几本书看。

公寓比宁城的小屋,灯光更亮。也不用拿一块黑布,遮挡阁楼的窗,外边难得静谧几分,夜色像朦胧的雾中画。

她看完了一本后,抬眸见他,还坐在桌前。亮了盏台灯,还在拿着扳手、螺丝刀,研究那有些损坏的电报机。

“还没修好吗?”

他笑了下:“还没好,快了。”

她踱步走到书架旁,正准备把书放回去。

风掀开,墙上那些,贴得歪斜层叠的纸张,她瞥到墙面,有深浅的凹痕:“咦,这是什么?”

似乎是他从前写的。

用刀写的印痕,留得有些深。

黎颂看过去,尽是报仇、日本人的字眼,还有一些事件的日期。凹凸痕明显,尘封了许多年头。

她仿佛眼前浮现了,更年轻一些的宋逢年。

他曾经坐在这里时,孑然一身。收听着,电报机里的消息。抬手划上的痕迹,与写下的字眼。

后面他成熟冷静了些,贴了些纸张在上面,暂时掩盖了那些。

“你真是胆子大啊。”

她轻声说了句,把那些纸张盖回去,层叠着遮掩好。

宋逢年拈着手上的天线,抬眸瞧了她一眼,没太听清:“怎么了?”

“你不会,还在找,那根本不存在的画像吧?”

他托着下巴,弯眼角,戏谑了句。

待看清后,她发现了什么,他神情微顿了顿,没来得及说什么。

黎颂走过来,停在他面前,瞧他的指尖。

“喂。”她抿着唇,提醒他,“你修东西太心急,指尖都擦伤了。这里没多余的药膏,船上的用完了。”

她抱着书,在桌前瞧他。

半晌轻声道:“你别再受伤了……你受伤,我每次跟着看到,也都不太好受。”

不是因为,怕见血。

是看到他流泪流血,会跟着心脏酸涩。偏偏,她如今又不能明说。

他没放在心上,语气散漫:“这有什么关系。你遇到我之后,没发现,我常常三天小伤,半月一次重伤吗。”

她当然发现了。

眼前的青年,身上积累遍了,大小新旧的伤痕。

黎颂把他的东西收走,轻抬了下巴:“现在不一样了,我会盯着你的。”

“先去休息吧。”她看一眼,那面刻了字迹的白墙,“身体不胯,才能谈那些家仇、国恨的……不是吗。”

宋逢年应了声。

他坐在晦暗的光线里,神色难辨。挑唇同她笑了下,如常地道了声:“晚安,颂歌小姐。”

来沪城的第一夜,她睡得还算安稳。

也许是公寓,靠近租界的缘故,周围很少响起枪声,尖叫声,宁静得仿佛回到了未来。

等她醒来时,看到有些陌生的天花板,还怔愣了下。

宋逢年已出门,他桌上那台电报机,不知何时,已差不多修好了。

他依然时常早出晚归。

只是以前在宁城,她知晓他去的是商行,如今并不清楚,也没多询问。偶尔在公寓里,晒会儿太阳,看着他留下的书。

过了一两日,等周围没异常后。

黎颂按照约定好的,想去找江愿,归还对方的帽子。

她坐了辆黄包车,来到对方所在的学堂门前。拜托路过的其他女生,去唤了江愿。

“多谢你那日的相助。”

黎颂弯着唇,真心实意地,同她道着谢:“帽子我清洗过了,现在归还你。”

江愿点头,内敛着道了句:“不客气。”

对方拿着圆帽,转身欲回学堂。

顿了脚步,在她不解的目光中,骤然回头,又回来,欲言又止了片刻。

“怎么了?”她关切着。

“黎小姐,不知为何。”

江愿顿住,轻咬了下唇,最终还是道出原委:“我总觉得,最近这两日,有人在跟踪我。”

闻言,黎颂不由顿住。

外边晴朗的日色,悬日之下,她浮现些不好的猜测:“你有,看清他们吗?”

江愿摇摇头:“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我弟弟的事……但看起来又不像,他们没有立即来抓我。”

黎颂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圆帽上。

她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小泽真显,那日记住了她戴帽子的特征,在着手排查。

“又是那个恶魔。”

她轻闭眼,感觉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对方阴影的笼罩:“那日在码头,他被耍了。应当怀恨在心,睚眦必报地想找到我。”

“很抱歉……是我们连累了你。”

黎颂肃了些神色,顿了顿,对着她道:“江小姐,请记住。从那天起,你便没再戴过帽子,千万要将它收好了。”

“不要出门再戴它。”

江愿似乎也猜到了。

她点头,有些紧张,将圆帽收进背包里:“好的,我记住了。”

黎颂站在她旁边,往周围看过去,尚没发现,那群可疑的跟踪者。

她轻抿唇,思索着。

终于想起某个青年,以前惯会擅长,声东击西的行事风格。她便有了主意,能学了现用。

“江小姐,麻烦你去找一下,街那边的黄包车。”黎颂示意她道,“你别上车,让他跑一趟空车。”

江愿应声后照做。

她站在,黄包车的内侧,是遮挡的视线盲区。

车走后,黎颂将她拉到转角。

果不其然,看到人群中,有鬼祟的两道身影,跟着黄包车过去,寸步不离跟上去。

“确实是那群人。”

这群恶鬼即使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她拉着,有些受惊的江愿。

拿摊边的报纸,轻遮挡了对方的脸。一路小跑着,送对方回学堂,直到目送她走进门,才放下心来。

“江小姐,很抱歉。不过接下来几日,得拜托你少出门,最好避开这些人。”

黎颂叮嘱对方。

她想了想,又记起宋逢年说过的话。补充道:“你们学堂,有位程老师,叫程彬之。”

“是我们的朋友。”

“有什么急事的话,也可以,就近向他求助。”

江愿点头:“好,我记住了。”

“我认识程老师。”她轻声说,“有很多学生,都仰慕他的文章,加入他的诗社,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好,倘若你有危险,可以请他帮忙。他也一定会帮的。”

江愿又乖巧地点着头。

她在回学堂前,转过头,看向黎颂。

眼底依旧有些怯生生的,但增添了丝好奇,询问她:“黎小姐。”

“我和你们的朋友……那位,已经牺牲的江小姐,长得很像吗?”

“当然不像。”

对视间,黎颂有些恍神。

江时晚是有些张扬,胆子大的类型,而江愿是更内敛的普通女孩。她们一个圆脸梨涡,一个是瓜子脸杏眼,并没有相似之处。

她弯了下唇。

带着浅浅的遗憾:“每个人,都是唯一的。但看到江小姐你能平安,就仿佛我们的朋友,也还在这里。”

刚刚,她拉着江愿跑的时候。仿佛回到了之前,和江时晚拉手逛街的日子,有一瞬怀念着故人。

眼眶微微发烫,有些酸涩的感觉。

江愿内向地笑了下。

她嗯了声:“黎小姐,我先走了,你也多注意安全。”

黎颂目送着,对方的身影消失。

她回忆着,告知黄包车夫的地址,是路上看到过的茶馆。便凭着记忆,再悄然折回过去。

那两道跟踪的鬼祟身影,正围在茶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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