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棠抱着急救包疯狂奔跑，将庄园远远甩在身后，正午的阳光猛烈，离开空调房这个温室，谢淮棠大汗淋漓。

后背完全被汗水浸湿，满头汗珠。

前面就是公交车站了，快到了。

谢淮棠脑子里浮现昨晚的地图，他的记忆力不错，记得公交站在哪，也算了一激励。

这种公共交通工具被流传至今，便利是当今社会的第一要义。

黑色的影子在阳下奋力奔跑，影子躲进了公交站里，影子安全了，不会被太阳找到，晒伤。

额头上的细珠落进眼睛，眼睛处像被针刺到，发出火辣辣的疼。谢淮棠揉了揉眼，又眨了眨，眼里的刺眼有所缓和。

“503，终点站…B区城…郊。”

谢淮棠下意识将自己要乘坐的那班公交车读出来，字里行间都是他的喘息声，断断续续。

等车的时候很无聊，他坐在长椅上，观察着与他同坐的蚂蚁们，黑色的分界线井然有序的前进。

谢淮棠如同上帝一样，时不时用地上的木棍挑逗它们，可它们并不会因变故而退缩，依旧向前。

“503到了，请上车的乘客注意！”

车站前停着一辆非常新的大型汽车，它的身体上还滚动播放着经过的站点，透明的玻璃没有一点污渍。

谢淮棠离开坐热的座椅，手上的木棍被上帝随便丢弃，踏进车门，属于空调房的舒适将他包围。

车外和车里的温度简直是一个南一个北，谢淮棠被冷得打颤，中途还打了个喷嚏。

“即将到达终点站，请下车的乘客注意自己的随身物品。”

谢淮棠坐在皮质软椅上，对面是公交车的贩卖机，里面琳琅满目的饮料吸引着谢淮棠。

他没喝过这些包装各异的饮品，谢烨南也不允许他尝试。

谢淮棠从后车门下来，就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响声，从车站望后一看是在搭建店铺，店铺前面还有人推车叫卖，是一条没有多少的人小吃街。

谢淮棠收回视线回到车站，太阳不像中午那样猛烈，午后的阳光是柔和温暖的，驱散着身体的冰凉。

谢淮棠感觉很舒服，温度刚刚好，就像他刚上车的空调冷气，可待久了又就觉得不适，他现在好热。

谢淮棠看着没有座椅的车站抱怨道：“车怎么还不来？”

他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那辆自己要乘坐的公交车，与刚才那辆不同，眼前这辆车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混浊的尾气把谢淮棠呛到，他麻溜上车，离开B区。他下车时天已经泛黄了，天被劈成两半，一半归太阳，一半归月亮。

脑海背熟的地图指引着他，D区没有多少路灯，好在谢淮棠一直不喜欢的夜视能力帮助他，边上的路牌才能看清。

接近夜晚的风吹干他身上的汗，谢淮棠觉得自己身上臭臭的，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实验室的铁门近在眼前，谢淮棠没有走大门，绕到后面打算溜进去。

实验室后面被灌木丛包围，谢淮棠听着奇怪的鸟叫声，心里的害怕无限放大，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啊—！”

扑通，他掉进灌木丛的陷阱，是一个水池。

谢淮棠艰难地睁开眼，水很清，他看到双幽蓝的眼，正盯着自己。

谢淮棠想向上游，腰被滑滑的东西卷住，一点点靠近那双眼，像只掉进陷阱的猎物正被人猎杀，心底只剩恐惧。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抱住他的脖子，背上有东西靠近，“我好想你。”

这句话像是山间回荡的鸟鸣，悠悠传进他的心，驱散内心的不安。

小鱼，你会说话了。

在水里说不出话，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谢淮棠的震惊还是从身体里暴露出来。

谢淮棠面向那双眼，它身影逐渐在眼前浮现，蓝色的鱼尾揽住他的腰，它的手瘦白，蹼是白色的像层薄薄的饺子皮。

“猪脑子，找半天都没找到！”

“现在完了！”

平静无澜的水面上，被一颗小石子打破，连同周围的寂静也消失。

谢淮棠敏锐的感觉到小鱼在害怕，习惯水的眼睛看着它，一蓝一红的眼相视对望。

小鱼的伤口处形成一层防水膜，里面还能看到血液，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只靠他带来的急救包是不够的。

谢淮棠的眼睛布满血丝，眼尾又不争气的红了，他紧紧抱着小鱼，腰上的尾巴也收紧了，他们在水里相拥。

谢淮棠比小鱼的体型小很多，像是个成年人抱着自己的孩子。

“主人，在这里。”

谢淮棠刚放松闭上的眼被这句话吓得睁开，他手上的电子表不断闪烁着，如同监视器一样的红光。

他忘记了自己的手表有定位，心里的不安席卷而来，他依旧抱着小鱼不撒手。

后颈传来刺痛，小鱼的利牙刺破他的皮肤，谢淮棠眼里的世界不断颠倒旋转，最后是一片黑暗。

酒精味刺激它的鼻腔，谢淮棠睁开眼看到的是白净的天花板，接着是坐在自己旁边的谢烨南。

谢烨南手上拿着他的身体报告，一脸愁容，眼尾又多了条皱纹，视线从报告转到床上，“醒了。”

谢淮棠嗯了声，他的后颈好痛，仿佛被人挖掉一块肉。

“你提前分化了，是alpha。”谢烨南放下手中的报告，满眼担心看着床上的谢淮棠。

“小鱼呢？”谢淮棠鼓起勇气询问。

谢烨南一改往日的严肃，慈祥地抚摸着谢淮棠的额头，开口道：“我送它去治疗了，你好好休息。”

“过几天就去实验室住半个月，和小鱼一起。”

谢淮棠听着他说的话，内心高兴的不得了，可又疑惑，他的爷爷不是不喜欢小鱼吗？

“他的信息素促进你腺体的成长。”

谢烨南收回手，“好好休息。”转身离开病房。

谢淮棠坐起身来，闻到酒精味的空气里熟悉的焚香味，是谢烨南的味道。

谢淮棠看到床柜上的新台灯，还贴了张纸字迹工整。

早日康复，顾栗。

谢淮棠眼神厌恶，将台灯扔进垃圾桶，怒火冲天，连手上的纸条都撕碎，碎屑团在一起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