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要烧了它?”文子实肉疼,磨叽了会儿,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祁砚接过看了眼又还了回去,“不是这部,你死的时候带得那个呢?”
“给我姐了啊。”文子实挠挠头。
手机算证物,就算是被死者带走,文子实还是乖乖交回去给警方那边做技术鉴定。他的身后事都是文馨办的,遗物什么的,如果文馨没烧掉那就还在她手上。
文子实奇怪,“为什么突然要烧我的那个手机?”
“只是一个猜测,”
如果文子实失去了一半还活蹦乱跳的,那有没有可能另一半的情况和在这里的他一样呢?如果真是如此,烧东西给他时,说不定另一个文子实也能收到。
当然,这只是猜测、假像。祁砚没那么变态,成天研究别人的魂魄怎样怎样的,没有害文子实如此的幕后黑手精通。
“不管怎样,有办法试试也行。”文子实破罐子破摔。
反正他已经这样了,再糟还能糟到哪去。
文子实:......
不过话说,这句话为什么这么熟悉。
好像他变成鬼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结果真的更糟了。
文子实、文子实默默在心里收回了刚才的话。
他的手机应该还在警方那里,烧手机是不用想了,不过一些衣物什么的还有机会。
文昭先前说文馨和文思恪出去了,不在二楼。祁砚问了沈自,他也没注意到那两人去了哪里。
“烛檀,你跟沈自说说,让他带我们去看监控。”文子实拎起小鬼,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烛檀被这么拎着老大不高兴,晃荡晃荡两条小腿,让文子实把自己放下来,两手交叉,“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文子实指了指自己。
“你觉得我这样子,适合跟他说话吗?没把他直接吓死都是因为我天生丽质。”
这个理由烛檀真没话说,“好吧,看在你都这样了的份上。”
烛檀拎着灰暗了的宫灯去找祁砚,他的储备全给文子实用了,现在想显现身形去问沈自还得找老大帮忙。
祁砚站在发生事故的大厅中央,安全局那些人还学着警察办案,在现场拉了警戒条围着,不参与调查这件事的人都不可以进警戒线内。
烛檀不懂那些比自己个子还高的条条是什么意思,径直从底下穿了过去,在祁砚面前晃晃宫灯。
“全用光了?”祁砚收回视线,摸摸烛檀脑袋。
烛檀点点头。
一缕鬼气自指尖钻入灯内,不一会儿底下坠着流苏的提灯便亮了起来。
此处仅是安全局的人,烛檀也没什么顾及,用鬼气径直显现身形,小腿蹬蹬蹬跑去找沈自了。
沈自此时在监控室,他坐在十几个监控屏幕前帮杜卓几人调着录像。监控室不怎么大,十几个人十几双眼睛紧盯着屏幕,他们看着屏幕中,一个小孩突然出现在大厅,又飞快跑了监控范围。
没一会儿,这个屏幕出现滋滋的雪花,变得一卡一卡的,显然是受到烛檀影响坏掉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
一个安全局的人试图伸手捂住画面掩耳盗铃,被杜卓一巴掌拍掉。
沈自倒是很镇定,有条不紊继续手上的事,“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的,他是文子实少爷的朋友。”
...
......
文馨和文思恪的踪迹很容易发现。
他们不是如周延明文诩知那般悄摸溜出去的,监控显示他们去了文老夫人所在的小楼,到现在还未出来。
沈自望着画面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先生,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杜卓道。
有件事祁砚说得不错,这家人几乎没几句真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连一个管家也是如此。
她被派过来分明只是来调查庄园内发现的炼尸,如今却搅合进了家族恩怨人情世故,人的性命在这里似乎一点也不重要。杜卓难免产生些许厌恶的情绪,“你们文子实少爷情况可不好。”
突然被点名,文子实一愣,看看杜卓,又看看沈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自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能说知道内情。老夫人把我支走了。”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老夫人如此大张旗鼓,把文家远近亲戚都叫过来,并不是简单给文子实办葬礼或是分家产什么的,文老夫人心里憋着一个更大的目的,沈自隐隐约约有怀疑,但他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她是想给文子实报仇吧。”杜卓问。
文子实指了指自己,一只眼睛里全是问号,“这还用猜?”
奶奶把这么多人叫来,不就是想替他出口气,同时揪出文轩城的同伙吗?
这用猜?文子实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沈自叹了口气,“文家名下的房产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里?”
“这个地方四面环山,便是平时手机收不到信号也是常有的事,来此的路只有一条盘山公路。我说句不好听的,文老夫人把文少爷葬礼选在这里,像是、像是要杀人一样......”
“人死在这里,也好清理现场,编织理由。”
沈自这话确实极不好听,文子实瞪着他。
就算是亲近的沈自也不能诋毁自己奶奶。
祁砚:“这也只是你的猜测,总要发现点凭据,再不济,蛛丝马迹总该有。”
“怎么会没有,文老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要不是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说服自己,我也不愿意这么猜度老夫人。”沈自低下头,梳好的一缕头发垂下来,显得他整个人十分颓唐,“我认得那个男人。”
“谁?”
“他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但那天我接你们进庄园,后来就被叫去给他们安排房间。祁先生你应该还记得,进庄园时有辆车子想一同跟进来,但还是被拦在外面了。他们似乎是被老夫人邀请进来的。”
祁砚注意到沈自的用词是“他们”。
沈自:“车上一共有4个人。我把他们安排到了庄园一处很偏僻的地方,他们带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我说不清楚,感觉像是什么法术巫术的法器。而且老夫人不仅不让亲戚见她,连我们这些照顾她的人也被赶了出去,现在整栋楼里,我估计至多只有五个人照看她。”
“留下的几个都是老夫人非常信任的人。”
沈自说话时监控前换了一个人在看,他一说完,队员迫不及待跟杜卓汇报。
周延明最后出现在监控的位置是庄园的西南角,再往后的就找不到了。庄园的西南角监控很少。
据沈自所说,庄园西南那边是原址留下的建筑,老夫人没有拆,只让人原封不动,那边有一扇大门阻隔,平时不会有人过去,基本就是被废弃的地方。
杜卓看了眼祁砚,“我们兵分两路?”
祁砚点了下头。
周延明跟炼尸有关,杜卓肯定是要优先追查他的。
走前杜卓问他需不需要划拨一些人手给他,祁砚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
......
文馨重重敲了敲门,空旷的房间传来几声沉闷的回响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声音。
“休息一会儿吧,别浪费力气了。”比起文馨,文思恪倒是悠闲,给自己倒了杯茶,在这儿斟酌细品半天都没喝完一杯。
文馨不想理他。
她必须尽快出去,把她刚才发现的事告诉他弟或是祁砚。
老夫人若是想杀了文轩城,文馨都不会太反对,那个人就是个畜生。但文老夫人要做得并不止于此。
她想复活文子实!
文馨不懂这些东西,但能感觉得出老夫人请来的人并非正道,老夫人若非此时病重糊涂,肯定也是能瞧出这几人绝非善类。她必须尽快出去阻止那些人。
手机依旧没有信号。
她举着手机在房间里跑了个遍,也没能接收到一丝信号。
庄园内的门都是很坚实的防盗门,文馨也不指望自己能一脚把门踹开,或是神偷上身撬开门。她焦急的在屋内一圈一圈地绕,其实文馨已经看那几扇窗户很久了,但这里是三楼,距离地面还是很高的,文馨不想一下子把自己摔死。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文馨看文思恪优哉游哉的样子就来气,当时她到底是怎么被忽悠着跟他溜出去来着。
对了,是文思恪说想帮老夫人检查一下身体。
她也是脑子一抽,文思恪一个法医,医生法医难道就因为都有一个“医”字就能等同了?
文思恪佛也是真没什么法子。
让他诊断死因推测死亡时间什么的不在话下,可现在又是玄学又是被关小黑屋什么的,他做过法医,可没做过人质。
见文馨自己快给自己内耗完了,文思恪倒了壶茶给她,让人坐下来静静心,“安全局不是一个一个询问情况吗?总会发现我们不见的。”
文馨呵呵两声,“发现不见然后呢?”
“把我们当成畏罪潜逃?”文馨这个身份在那些亲戚间本就尴尬,这时有了一丝丝嫌疑,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些人会把多少脏水泼给自己。
想到文昭会说的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文馨一口闷下茶水压压火气,刚入口她全吐了出来。
“茶都坏了,你喝的什么?”
看看茶杯,里面的茶叶都长了白毛,不知放了多久。
文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那些白毛全扎根到了舌苔上。
“怎么可能。”文思恪也吓了一跳,一看自己茶杯里真是如此,连忙放远了些。
文思恪拧眉沉思了会儿,立即发现不对。
这座庄园老夫人选定前压根无人居住,文老夫人既然要住进这栋楼,上上下下势必经过仔细打扫,又怎么可能漏掉一壶茶。
要它是这几天变质的,那更不可能了。
文馨扯扯嘴角,“你说它是现在变成了这样,我也没觉得有多好。”
这不就只能代表,这栋房子开始出问题,老夫人的仪式也开始了。
想到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却只能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成,怒极,一脚踹翻椅子。
椅子翻倒一路撞到门前停下,发出轰然地一声巨响。
文馨转身一把扯下两片窗帘,她必须从窗户出去,“你来帮我,把它们结到一起。”
文思恪刚起身,还没过来,就听到了什么声音,停下手,让文馨安静下来仔细听。
“什......”
“嘘!”文思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安静下来,齐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文馨的的确确听到什么声音,而且好像是冲他们这里来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会是什么?
蒙骗老夫人的骗子?
还是可以如活人一般的炼尸,或者又是其他什么。
文馨心止不住狂跳,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得愈发清晰。
像是、像是什么的惨叫,惨叫还在往他们这边狂奔。
可听着听着,文馨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就感觉,这是她弟的声音呢?
这个猜测刚冒出来,声音的主人就贴心地揭露了正确答案。
文子实直接穿过紧闭的大门,跑了进来,只是不是完整的一个人,只有右边半边。
文馨的心才放下又提起来,跟玩蹦极似的,差点没被文子实弄个半死。
文子实也是同样。
他闭上嘴,拍了拍胸口,“姐啊,你弄那么大声响干啥,魂差点给你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