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得意的人，在听见自己被骂不要脸后表情一变。旁边的管萧也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被女生骂不要脸。”

许瑜也是被逼急了才说出口的，平时从来不骂人。

上课铃响，管萧边笑边离开。

气氛无比的尴尬，许瑜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翻开书。

周乙珩哼笑一声:“挺厉害啊，都学会骂人了。”好像带有些高兴和赞许。

许瑜知道是在说自己，但现在不能跟他说话，要不然情绪一激动就又会说错话。

几秒后，情绪终于恢复平静，她也想起来是谁给他送的早餐。要是换作其他事，她是不会解释的，更何况是一个男生，但这件事，非要解释清楚。

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准备要跟他说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瓶牛奶——不是许萱给他的那瓶。

男生目不斜视的看着黑板，手随意的放在课本上，语气很闲散：“给你的赔罪，我刚才是逗你的。”

他……这是在跟自己道歉？

心里的某处像是被箭击中一样，许瑜身上的那股劲下去了。

她的语气平和下来，“谢谢。但是早餐真的不是我准备的，是你女朋友给你的。”

“女朋友”这三个字对她来说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旁边的人只是很冷淡的“哦”了一声。

许瑜本来也没有想过会得到什么回复，只是把自己要说的说了就好。

而那瓶牛奶依旧放在两人的“三八线”上。

＊

市二中放学的时间比南江高中早，许瑜留下来等宋媛社团活动结束。把老师布置好的作业写完后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才结束，她拿上保温杯去接水。

走过几个教室，她扫了几眼。

里面没几个人在学习，操场上却有不少人在玩闹。要是换在以前，现在都还在教室里自习，大城市的学生都没有学习焦虑吗？

开水“咕噜咕噜”的流进保温杯里，她走神的等着。紧靠着楼梯，恍惚间看见两个身影。

许萱搂着男生的脖子撒娇:“我今早上给你准备的早餐你吃了没啊？”

男生淡淡的回答:“嗯。”

“我手都破了。”说着伸给他看。

周乙珩也是很顺着她去看伸到身前的手，牵起来放在嘴边亲了亲，语气宠溺:“还疼吗？”

“嗯，好点了。”

许瑜第一次那么明目张胆的看别人亲密，况且这人还是她同桌。

心里的震撼一次又一次。

看得呆了，了然忘记水还在继续流。

开水漫延过水杯，顺着接水台淌下来。她听得太认真，没发现已经成瀑布了。

两人好像要接吻了，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到时许瑜立马转过头，而后就发现自己站在水塘中。

关了开关，一着急就忘了这是100度的开水，刚碰到水杯就被烫到。

“啊！”，伴随着喊叫水杯掉在地上砸出声音，杯中的水洒在她的小腿和鞋上，浸润到皮肤上像是被火烧到一样。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即将要碰到的唇。

“谁在那儿？”许萱的声音有点不悦，明显是因为自己的接吻被打断了。

听到声音，许瑜后悔莫及，想要拿着杯子赶紧走时却听见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站在原地已经不会动了，好像等着被处刑。

就在要走到楼梯头的时候，许瑜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可能是谁被开水给烫到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听到男友要送自己回家，许萱也没再计较。

脚步声渐行渐远，许瑜松了口气。拾起自己的水杯，去卫生角拿来拖把收拾完残局，阉了吧唧的回教室。

回到位置上撩起裤管看，雪白的皮肤红一大片。整双鞋都湿了，她感觉到被泼到的地方很肿胀。

拿出卫生纸把裤子上的水吸了吸，总算好了点。看了眼时间，宋媛差不多要结束，她收拾好书包出教室。

…

…

周乙珩到教室时已经空无一人，看着座位上的书包已经不在，桌面上几本干净的练习册上写着苍劲的两个字，他把带有标签的烫伤药轻放在她桌上。同时，在她桌上的还有今早上那瓶牛奶。

＊

洗完澡出来，许瑜看着小腿处愈加的泛红，在药箱里好不容易找出来一支药膏，看了眼日期，发现已经过期好几个月。

没办法，只能等到它自然好了。

第二天，不想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她上学的时间稍微晚了点。到教室的时候，座位旁边已经有人——他在低头看书。

脑海里想起来昨天下午的时候，他应该没发现是自己吧。

应该是的。

许瑜把书包放下，拿出书来的时候发现“三八线”上还放着那瓶牛奶，还多了一个塑料医药袋。以为是他的，她轻轻的往旁边挪了挪，塑料袋发出声音。

周乙珩看过来。

“你的东西。”她解释，意思他的东西不要放在她这边。

周乙珩扫过一眼后继续看自己的书，“给你的。”

许瑜把东西又推过去，无功不受禄，再说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谢谢，我不需要。”

“腿都烫成什么样了，还逞强呢？”

眼皮一跳，许瑜有点发愣，他怎么知道自己被烫到，难道说昨天的时候他知道那个人是自己，心里莫名发慌起来。

算了，已经不想再继续想那件事了。反正，她是不会随意接受别人的好意。刚想说自己已经涂过药时就听到他先开口：“我可不想别人因为我受伤还得不到医药费。”

许瑜想要反驳自己不是因为他受伤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成了：“我不是因为偷听你才受伤的。”话毕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听到她这么说，周乙珩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哦，偷听？我昨天和别人亲热的时候是差点抓到一个偷听的人，那个人是你？”

她不太会撒谎，轻声应下，“但是我没有看到你们亲到。”

“那我还要给你看到我亲到的时候？”他问。

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没看到他们亲到，所以他不用在意，但没想到这人还顺着杆爬。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周乙珩乘胜追击。

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人的嘴巴太厉害了。她默默的低下头。

空气安静几秒。

看她不说话，周乙珩也不再继续逗她，“东西收下吧，你腿都红成什么样了。”在她坐下来的时候裤脚露出一圈，他一眼就看到泛红的小腿。

今早上起来的时候，许瑜确实没看过好点没，她俯身掀起一点裤脚看，是没昨天红了，但是不算彻底的好。

现在看来，她确实需要这个药。

“谢谢你的药，但是牛奶就不要了，我不喜欢喝牛奶。”

周乙珩的眼睛微动，人看起来软软的，还挺挑食，难怪那么消瘦。

…

…

下课后，许瑜拎着药去厕所。

包装袋都还没拆，她认识这个牌子，之前骆洁看电视的时候播过广告，应该不便宜。但是他说过这个是给她的，所以应该不要还的吧。

拆开包装袋，她小心翼翼地挤了点药膏摸在小腿处，至于脚背，只能回去的时候摸了。

回来的时候，那瓶在“三八线”上的牛奶已经不在了。

“谢谢。”许瑜又说了一遍。

“你是复读机啊？而且我还很年轻，听得见。”

许瑜当然知道他听得见，自己也不是复读机，只是觉得别人的好意就该是多谢谢的。

“既然你想道谢，那等会儿上课帮我做笔记。”说着已经趴在桌子上。

学霸就可以这样肆意妄，欺负同学帮自己做笔记这行为实属不是太好。

但是现在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许瑜还是同意了。

＊

数学课，是大部分高中生觉得最痛苦的课。很多时候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老师就已经跳过PPT，所以好多知识点都会漏记。现在又要多记一份笔记，许瑜心底有点烦了。

旁边的人把书拿出来递给她后就开始趴着睡觉。

许瑜把两本书翻到同一页。同一类纸张却风格迥异，她的上面是一条条规整的直线，而男生的上面则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她没有细看，认真仔细地听讲。

一节课下来，又是全程低头抬头的机械动作，根本没时间帮他誊抄笔记。

许瑜看了看睡得安稳的人，心底的小火苗瞬间起来，她好想骂人。

但又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得趁着课间赶快把他的笔记做好。

男生书上的空白处已经被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占满，这是在叫她做笔记吗？明明是在为难她。

好奇心就是有感而来，她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占满他的书，开始研究那些字。

“向量共面的充要条件……”，越来越觉得这些句子熟悉，许瑜回到自己的书上，正是课上老师讲过的内容，但是因为PPT跳得太快，她没有记全。

或许，他的是完整的。

一字一句看完，发现他确实已经把老师讲过的知识点记在上面，甚至还有老师随口提过的重难点，他也全记上了。许瑜照着他的书把自己没写完的知识点补全。

上课铃响，旁边的人醒了。

周乙珩懒懒的伸了伸胳膊，落下来的时候打在她的衣角处。

手中的笔顿了一下，许瑜继续把剩下的两个字写完。

她把书轻轻的挪过去，“你的书。”

周乙珩散漫的问：“写完了？”

“嗯。”

“还挺快。”周乙珩揉了揉脖子，“那以后理科的课都帮我做吧。”

许瑜发现自己确实跟不上理科的课，笔记总是不完整，要是他所有理科的笔记都那么完整，或许自己也不亏。

最后答应了。

物理课，周乙珩把书给她，跟数学一样，他的书上已经做好了笔记。

许瑜提前把那些笔记写上，上课时不会去忙着做笔记不听老师讲课。

而他，则是又趴在桌上睡觉。

…

…

课到一半的时候，周乙珩睡醒。

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女生侧脸的轮廓明显，睫毛微颤，鼻子小挺，唇瓣饱满，下颚线光滑流畅。仔细端倪起来还有点好看。

许瑜发现老师讲的有一点他没有，想要拿着他的书给他写上。

转过头的瞬间，两个人对视上。

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有点挪不开眼。

几十厘米的距离，两人的眼睛连成一条线，跨越过空气分子，形成热气流。

他没睡还是说他刚睡醒，他在看自己，他为什么看自己。短短的几秒钟，许瑜的脑中像是山崩海啸。

这次，是周乙珩先挪开眼的。

他从她的手中拿过自己的书，把刚才漏记的那一点补上，然后挪过去给她。

眼睛扫到她书上做着和自己同一份的笔记，嘴角弯了弯，不由得夸赞：“悟性还挺大。”

许瑜更愣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