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淑妃杀了你娘。”
“你说什么?”薛流萤闻言,紧盯着她沉声说道,似乎是为了确认。
高华清不敢看她此刻的神情,只低垂着头,低声说:“都是淑妃派人干的,不关我的事。”
薛流萤似乎是被这一消息给震惊到了,踉跄两步跌坐到了凳子上。
淑妃为什么要杀高听曼?
她眼神变得狠戾起来,拍桌怒道:“继续说!”
高华清被拍桌声吓了一跳,身子抖个不停,说:“很久之前,那时候你娘还没有嫁人,有一闺中密友,那时还只是皇子的当今圣上,对那密友一见钟情,可你娘那密友早就已经定了亲,并且临近婚期,嫁的还是圣上的兄弟。
“本来圣上已经对那人死心,但淑妃得知这件事时,心中妒火难平,恰逢当时战乱频发,她便暗中命人去取人性命。”
薛流萤打断她:“这跟我娘有何干系?”
高华清继续说:“你娘当时偶然得知淑妃的计划,暗地里去给那密友报信,让她多加小心。本来以为回到凉州城就不会有人发现,但是没想到淑妃手眼通天,手段狠毒,因为你娘的通风报信让她的计划落了空。
“原本以为今后她便不敢再有任何行动,但是没想到淑妃居然与她的阿兄,也就是当今林相暗中串通外敌,将人屠了城,一个不留。”
薛流萤听到此处,双眸微眯,警惕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她一介妇人,如何得知这等机密?莫不是在故意扯谎蒙骗?
高华清见薛流萤眼里满是警惕与不信,急忙道:“不,不,我没有说谎,这都是真的!当年淑妃就是派了她的内侍公公来给我送的毒药,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借我之手除掉你母亲,也是后来我到了京都城,偶然间瞥见过那内侍一眼,觉得眼熟便让人去打探,这才得知。
“至于你娘通风报信给密友,是因为当初她与人交代时我恰好躲在暗处,无意中才听来的。这么多年,我怕被淑妃杀人灭口,一直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努力装作不知道……”
薛流萤眉毛微皱,细细思索着:先前还疑惑,为什么林睿能够这么轻易就得知假银在哪,现在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那你怎么解释,林睿为何会与假银案扯上关系?”薛流萤说道。
薛流萤继续炸她:“你到现在还在说谎,林睿现在还在跟那内侍联系,不然怎么解释他为何会得知假银藏在哪?”
“不不,不是这样的!自那之后我真的再也没有跟那内侍有过任何联系了,我也不知道林睿到底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高华清边说边又哭了起来。
薛流萤冷哼一声,“就算你是被逼才杀的我娘,但是我娘也是死于你之手,这点是不争的事实!”
高华清闻言,以为薛流萤反悔不给她解药,于是又爬过来抱着她的双腿,苦苦哀求着:“萤儿,我的好侄女,姑母知道错了,求你救救姑母吧!还有你表哥,他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薛流萤听得脑壳发疼,不耐烦道:“够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瓶解药,扔在地上,淡声道:“我说到做到,解药给你。至于林睿的命,我可以保他不死,但是你们做好全家被流放的准备吧。”
林睿干的事本来也不至于会丢性命,顶多也只是祸及家人,抄家流放罢了。
况且,按他那性子,也不敢真的做出铸造假银一事,顶多只是被人当枪使。
高华清忙捡起地上的药瓶,焦急的打开往嘴里灌。
薛流萤说完,往门口去时,似想起什么,停顿,“对了姑母,在我没有报仇之前,得辛苦你和表姐暂时在城南医馆住上一段日子了。”
这是要把她们监禁看管起来。
高华清心如死灰,再也没有力气说话,只呆呆的看向薛流萤的背影。
一旁的林婉看见薛流萤出来,忙急着进房去看高华清。
“回灯,把她们两个带回医馆严加看管,没我的命令,不准出去一步。”薛流萤吩咐道。
房中的高华清满脸煞白,似惊魂未定的神情,林婉又听见薛流萤刚刚说的话,身子发软,瘫倒在高华清旁边。
回灯把高华清母女关在医馆一处暗室内,出来看见薛流萤心不在焉,倒的茶都溢出来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茶水都溢出来了。”回灯接过她手里的茶壶,说道。
薛流萤闻言,神情又恢复如常,说:“没什么,只是在想刚刚高华清说的话罢了。”
回灯:“不是都已经问出杀死夫人的凶手了吗,还有什么事?”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薛流萤睫毛轻颤。
“小姐是觉得哪里奇怪?”
薛流萤:“高华清提到的,关于那被屠了城的闺中密友,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回灯沉思了会儿,“屠城?这么些年,只有幽州被屠了城,其余的都没……”
“幽州?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没等回灯说完,薛流萤似想到了还是什么,激动的站起身,语气有点惊讶。
回灯疑惑不解:“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薛流萤没有回答,沉默的踱着步。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我娘的闺中密友就是裴宴之的母亲,当年幽州被屠城,就是淑妃和林相一手策划的。
可是淑妃是出于嫉妒才会下杀手,而且也是只想要杀了裴宴之母亲一人而已。
虽然高华清说是因为我娘揭露了淑妃的计谋,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也不至于幽州被屠满城啊……
薛流萤坐下,饮尽杯里的茶。
对了!林相!
高华清说林相也参与在其中,估计是幽州有着他所忌惮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趁机灭了裴家满门,恐事情败露,便干脆屠城。
思及此,薛流萤又摇了摇头。
可这也只是我一人的猜测,万一不是真的……
要告诉裴宴之这件事吗?先前看他好像也在查什么东西,会不会就是跟幽州屠城有关呢?
回灯见薛流萤眉头紧皱,满脸疑惑,问道:“小姐,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薛流萤:“回灯,你去查一下幽州屠城跟淑妃林相有什么关系。”
“淑妃杀了我娘,以我现在的能力不可能报的了仇。”即便告诉了家人真相,现在他们兄妹三人都在京都,薛长恭远在凉州,想要发兵也来不及。
而且未得诏令私自领兵入京都,等同于谋逆,到时候恐怕其他人也会想将他们杀之而后快。
所以,得找到确凿的证据,才可以定她的罪。人证已经有了,但是还不够充分,淑妃大可以推个替死鬼出来顶罪。
“如果能够得到裴宴之的助力,或许就可以把淑妃和林相一网打尽。”薛流萤眼里泛着寒光。
回灯听着薛流萤的分析,心中了然,垂手领了命令。
***
数日过后,深秋时节天气也变得愈发寒冷,到了淑妃出宫那日。
淑妃一行人晌午过后便出了城门,往承恩寺方向行进。
待天刚刚擦了黑,那袁为忠也回到了住处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卫风,悄无声息的把人给劫走了。
他还模仿袁为忠的字迹,留下了一封信,称自己有事要办,告假几日。
卫风一桶水把被迷晕的袁为忠给泼醒了,他睁开双眼,一脸困惑的四周张望着。
“这是哪里?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绑架我?”袁为忠语气微怒,挣扎着想要解开束缚住双手双脚的绳子,“快把我放了!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卫风冷哼一声,道:“就凭你?”
袁为忠彻底被惹恼了,气急败坏的继续骂着。
“袁公公。”
牢房外传来一道声音,袁为忠收了声,顺着声音瞧过去。
“裴将军?”袁为忠看来人竟然是裴宴之,急道:“裴将军,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快,快点把我放出去。”
只听那裴宴之不紧不慢地坐下,缓声道:“抓的就是你,袁为忠。”
袁为忠闻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瞪大双眼盯向裴宴之。
“你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裴宴之!你竟敢胡乱抓人,等我出去了,我定去淑妃娘娘那告你一状!”
面对袁为忠的威胁,裴宴之毫不在意,“哦,是吗?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出去吗?”
裴宴之抬头,漆黑的双眸里像是结冰的湖水般寒冷。
裴宴之一个眼神示意,卫风拿起软鞭便抽向袁为忠。
袁为忠被打的皮开肉绽,口中还一直骂道:“裴宴之!你竟然敢对我用刑!你等着!等我出去了,定叫你加倍奉还!”
看他还有力气叫嚷,卫风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裴宴之淡定的喝着茶,幽幽开口:“袁为忠,我问你,私自铸假银的可是你?”
袁为忠闻言,“你有证据吗?你没有证据就平白无故抓了我来严刑拷打,逼我认罪?我告诉你裴宴之,等我出去了,我定到淑妃娘娘那参你一本!”
裴宴之抬手,卫风停下手中的鞭子。
他缓步靠近袁为忠,从身后拿出那本账本,说:“这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