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桦头脑霎时嗡地一声,他们该不会睡了吧?
他脸色青白,惊怒交加,“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意渺轻笑道:“眼下这境况应该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吧?”
他撑起身来,清楚地让汪桦看到了他颈间的一枚红痕。
“不可能!”汪桦懊恼地垂下头,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都不敢想解晏期知道后的反应,他也被背叛过,知道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他一定会把结婚证和那份合同甩在他脸上,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的吧?
自己一夜未归,他现在一定急疯了。
“怎么不可能?”陈意渺凉凉的语气拉回了他的思绪,“酒后乱性的事可不少见。”
汪桦的动作停住了,得亏提醒,他想起来昨晚那杯酒有问题了,他怒道:“是你!昨晚那杯酒被你动了手脚!”
陈意渺见被拆穿了也不否认,“是又怎样……”
他话还没说完,汪桦已经一拳挥了过来,他似是早有预料,一个转身避过,轻巧地落在地板上,顺手扯起搭在椅背上的浴袍,往身上一披,遮住了那副清瘦修长的身体。
“怎样?”汪桦怒极反笑,“你这是□□,是犯法的,要坐牢的你懂不懂?”
“你想报警?”陈意渺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摇摇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到有点愚蠢,愚蠢到有点坏。”
“你倒是和以前大相径庭,那么一个骄傲自持的人,为了一点名利不顾廉耻。”汪桦反唇相讥道。
陈意渺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恨声道:“我不顾廉耻?汪桦,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你!”
他的眼神变得怨毒阴冷,仿佛他面前的这个人和他有着深仇大恨。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雨要下不下的样子,树木似乎毫无生机,行人似乎麻木不仁,这时两人已经穿戴整齐,汪桦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呆呆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似乎还沉浸在往事里。
陈意渺在手机上点了点,将屏幕朝向汪桦,汪桦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猛然睁大了。
“这是什么?”汪桦怒喝,一把想夺过手机,但仍旧扑了个空。
“我们昨晚的床照啊,很难看出来吗?”陈意渺往后退了几步,把手机揣进兜里,“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你上床是因为对你余情未了吧?”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勒索,哪一条单拎出来都足够令你身败名裂了!”汪桦吼道。
“想报警?想公之于众?”陈意渺嗤笑道:“除非你想让你的小情人和你分手,除非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你想怎么样?”汪桦死死地盯着陈意渺,眼睛血红一片,像是被逼上绝路的野兽。
陈意渺笑了笑,完全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随后正色道:“帮我伪造一张护照,送我出国。”
汪桦一愣,冲上脑门的热血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做好了被敲诈一笔钱或者将哪个角色拱手相让的准备,没想到会是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条件。
他第一反应是:“你犯事了?”
但转念一想,他背后有靠山,搞定这些事应该不难,他恍然大悟:“你得罪你的金主了?”
“与你无关。”陈意渺冷冷地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你的小情人,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那小情人什么时候就会收到我们的床照,顺带一提,我还有不少备份,你把我手机里那张删了也是没用的。”
汪桦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把照片删了吧,好歹你陪我那么多年,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见死不救,你为何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糟?”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谁也不信。”陈意渺并没有被他这一番言论打动,他打开门,走入了阴暗的长廊中。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解晏期皱着眉放下手机,从昨晚到现在,他一共给汪桦打了十几个电话,均无人接听,他打电话给谢卓,对方表示汪桦没有打电话让他来接,等他按耐不住跑去酒店找人的时候,饭局早就散了。
他又没有王旭的联系方式,思来想去,他穿上外套,准备出门找人,刚走到门口,门却自己从外边打开了。
他定睛一看,开门的人不是汪桦又是谁?
他讶然道:“汪桦?你怎么才回来?还有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
说着他上下打量汪桦,衣服还是昨天穿出门的那一套,皱巴巴的,传来难闻的酒气,头发勉强算得上整齐,眼睛有点水肿,一圈青黑,下巴冒出了点点青色的胡茬,神色看起来有点疲惫。
汪桦勉强一笑,“昨晚杀青宴上喝多了没接到你电话,王旭这个天杀的净逮着我灌,下次我得好好报仇才行……”
他边说边走进去换鞋,全程躲着解晏期的目光,他这是心虚的表现,但解晏期没有发现,还担心地问他昨晚睡在哪里,需不需要给他煮个醒酒汤什么的。
汪桦摸了摸解晏期的脸,轻叹道:“阿晏,我昨晚是睡在剧组安排的酒店的,床好硬,好吵,睡不好,我现在只想倒头睡个好觉,等我睡饱了再接受你的审判,好不好?”
解晏期失笑,他把手拿下来,道:“我哪里是想审判你,算了,你回来就好,去睡吧。”
汪桦躺在被窝里,他看着解晏期背对着他给他拉窗帘,又过来给他掖被角,默默地把头埋进被子里,内心又是愧疚又是恐惧,他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要不要将这件事和解晏期和盘托出,但只要想到解晏期失望的眼神他就害怕得忍不住颤抖,这段日子以来解晏期带给了他无限的快乐和幸福,他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
但他不忍心欺骗解晏期,况且纸是包不住火的,难免不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与其到时候背上欺骗和出轨两个罪名,倒不如坦诚占个先机。
忽然,头上一轻,光线打在眼皮上,他睁开眼,正好对上解晏期含着笑意的双眼,他蹲在床头,笑眯眯地问:“不闷吗?”
汪桦不自觉也跟着地笑了,他说:“不会。”
解晏期又说:“待会起来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嗯……糖醋鱼。”
“好。”
“解晏期……”汪桦喊他。
“嗯?”解晏期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眼里流淌着温柔缱绻,像在面对最喜爱的珍宝。
汪桦张了张嘴,最后道:“不要做得太酸。”
再给他一些时间吧,等完成陈意渺的要求,他再告诉解晏期真相,现在,就先让他享受当下的温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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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晏期发现,最近一段日子,汪桦都是早出晚归,每天早上他一睁开眼睛,身边的被窝早已凉透,他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默默无语。晚上等到他睡熟了,汪桦才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要不是第二天他看到另一侧留下的折痕,他还真以为汪桦整晚都没有回来过。
戏都拍完了,汪桦还能有什么工作要忙?
他问过汪桦,汪桦则含糊不清地表示要去跑宣传,拍杂志封面,上节目之类的,娱乐圈的事他也不太懂,就没有过多追问,他本身也不是会疑神疑鬼的人,于是很快就把这些疑问抛在了脑后。
然而怀疑的种子只会休眠,不会死去,一旦遇到水,遇到光,就会破土而出。
这天,汪桦难得早回来,正好他去年拍的一部电影上映了,于是两人决定出门去看电影。
电影院离家里不远,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因为是工作日,街上没什么人,初冬的寒风咆哮着刮过,地上的沙尘低低地打着旋,汪桦一改往日装逼的穿衣风格,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搭配黑色休闲裤,黑色羽绒服敞着,直接盖过了膝盖,脸上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一下子沉稳了不少。
汪桦见解晏期频频转头看他,挑眉,“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解晏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汪桦闻言,立刻掏出手机左照右照,“在哪里?是什么?”
解晏期拿下他的手机,捧着他的脸,笑道:“有点帅。”
猝不及防的土味情话让汪桦老脸一红,他咳了一声,道:“那个,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快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走得飞快。
解晏期忍住笑意,他提步追上,“等等我啊。”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动着教练两个字。
教练?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解晏期满心疑惑,低着头正要按下通话键,忽然手臂被人一撞,手机瞬间滑出去,然后直直掉进了排水孔里。
解晏期:“……”
这下可真是乐极生悲了。
那边的汪桦也察觉动静找过来了,解晏期怕引起人群围观,又看对方只是个高中生,让他道了个歉就让他走了。
他刚想对汪桦说什么,却见汪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一愣,抓住汪桦的袖子,问:“怎么了?去哪?不是说要去看电影吗?”
“去买手机,还看什么电影。”汪桦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但解晏期就是敏感地察觉到汪桦的情绪不太好。
“我不急的,看完电影再去买也行。”
汪桦的脚步顿住,他回过头盯着解晏期,忽然道:“和我谈恋爱,是不是很累?”
解晏期一怔,不知他为何这么说。
“我经常要出外拍戏,很少有时间陪你,出门约会,总要小心翼翼提防被粉丝认出来,普通情侣能做的事,我大多时候没法陪你做。”
汪桦凝视着他,眼珠黑沉沉的,仿佛里面有一口漩涡,要把他整个吸进去。
解晏期不知该怎么回答,明星和普通人不同,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注定聚少离多,他也偶尔会感到寂寞,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负担。
想到这,解晏期摇摇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因为爱他,愿意忍受思念之苦,因为爱他,愿意承担外界的流言蜚语。
相爱,可抵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