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怪你。”石介看石溪真慌了,反倒自己找了台阶,“我确实就是烂命一条,好不好的都一样,我妈你也看见了,她什么样我就什么样,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是的,你别这样说自己。”石溪摇摇头,“你……”
想说,你很聪明,很善良,很好,但却突然只有一句:
“你很好看。”
石介一呆。
“小介,你真的很漂亮。”石溪强调,“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唯一的,最好看的人。你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好看,不说话好看,说话也好看。”
“小溪——”
“你是不是我哥哥都一样的。”石溪说,“我想要你。”
“不,别说了。”
“我不会像爸爸一样。”石溪说,“我想要的,我自己争取。”
石介沉默了下来,以凌乱的、别扭的、破碎的姿态,麻木又清醒的面对。
石溪穿好衣服下车去了,朝在远处的司机打了个招呼,其实司机工作时间不能抽烟,既要游离之外给雇主空间还要保持警惕护雇主安全。
雇主自己开车走了,他提前下班。
市中心的房子讲究的就是功能齐全,不同老宅处处低调奢华,这里就科技现代的多,但也不至于喧宾夺主。
“家里没有阿姨吗?”石介进门问。
石溪给石介拿了鞋:“阿姨不住家里。”
石介“哦”了一声,明显放松了许多。
“阿姨不是家里派来的,是我自己请的。”石溪安慰道,“你别担心爷爷,就算他手伸得长,现在也要顾忌些了。”
石介把鞋换上,“嘿”了一声,调侃一句:“那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跟我乱搞啊!”
石溪一巴掌拍在石介的屁股上,点着下巴说:“搞啊,继续,我现在有心情了。”
石介嘴一瘪,避开了石溪的眼神说道:“饿了,吃点吧,你这叫外卖方便应该很方便吧?”
“你不是还跟爷爷吹,说你会做满汉全席的么!”石溪揶揄了一句。
石介又撇了撇嘴,垂眉搭眼道:“你都知道我是吹牛逼的了。”
石溪淡淡一笑,眼神却完全藏不住。
石介去开了冰箱,冰箱里吃的还挺多,现成的无边吐司拿出来,铺上番茄,撒点奶酪,煎两个鸡蛋一人一个,再淋一点酱,一卷就OK了。
“不是应该再拿一片盖着吗?”石溪看石介一手握紧还给勒了一下,小小的一点他都觉得不够塞牙缝。
“喝点吧?”石介问,“你这有什么酒吗?”
石溪是老爷子的品味,喝茶爱喝一天都难泡出滋味的老茶,喝酒也不是年轻人的喜好。
但石介在酒柜里翻到了一瓶不太一样的贵兹。
“这个酸吗?”石介问。
石溪看了一眼说:“不知道。”
“那试一下!”石介兴冲冲准备开酒。
“我来。”石溪说。
石介撇嘴:“这么不相信我?”
石溪勾了下嘴角,都这样说了还是不给他,撕了瓶口的包装,拇指先摁住瓶塞才慢慢的松铁丝,等待里面的气渐渐顶上,石溪整个手掌心都将瓶口握紧了,几乎没听见“砰”声,酒开了。
石介扫兴:“听得就是那一声贵妇的叹息。”
石溪拿了杯子,两人把一瓶酒分了。
石介抿了一口又闻了闻,“咦”了一声:“不怎么酸哎,也不太甜,味道还挺好闻的,植物的味道,也有春天的味道,爽脆的又像是夏天。”然后说,“我就不怎么喜欢果香味,感觉是女士专享,这里面的野生菌味像男人味。”
“男人味?”石溪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确定不是你嘴里本来的味道?”
石介斜了他一眼:“快点喝,喝好了下一道。”
石溪一口喝了半杯,然后把手握三明治吃了,再把剩下的半杯喝完。
石介去煎了两根黑椒烤肠。
一瓶伏特加还剩了四分之一,石介用手捏了两个橙子,加冰块搅一搅就是简易版的螺丝起子,配烤肠还是不错的,清爽解腻。
酒蒙子从来不在乎吃什么菜。
烤肠也不穿根竹签,石介自己用手拿了,石溪也就跟着他随便起来。
“跟你比确实差多了。”石介冲着石溪调皮又妩媚的眨了下眼,洁白的牙齿,灵活的小舌,色气的咬了一口,汁水蹦出,溅了靠太近的石溪一脸。
石溪顿着不动,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石介笑嘻嘻的一点不在意危险的到来,甚至还敢惹火,湿软的舌尖轻轻一碰,将石溪脸颊上晶莹的一滴给舔走了,留下一片更大的油渍。
石溪扭脸看他,眼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即问他:“这就醉了?”
“嗯。”石介点点头,乖觉又苦恼的说,“不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还没吃饱,下一道。”石溪避开了石介的眼神,他也许想好了怎么办,可还不是跟石介说的时候。
石介转身:“吃面吗?”
“你发挥。”石溪说。
煮面没自己用习惯的调料,但看冰箱里有冷冻的饺子,就还用同一个煎锅,做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煎饺。
“喝什么?”石溪问,“要来点白的吗?”
石介说:“那喝白兰地吧!”
石溪笑笑:“行,我去找找。”
白酒太商务了,石介很少遇到那样的场合,不同石溪还能接触到三教九流,石介的身上几乎没有市井气。
石溪算是比较典型的中式少爷了。老一辈年轻时要生存要发展,许多都是靠着进出口贸易起家的,挣外国人的钱就得要受外国人的气,后来国家强大了,生意好做了,信心和尊严也全都回来了。
所以很注重传统文化,也有着很强烈的民族情节,在对待子孙的教育上尤其显著,极其抵触崇洋媚外。但排外归排外,眼界要开,知识要学,生意也要做,如果不是为了走仕途,不管是靠自身的实力还是家里的势力,总归还是要出去走一趟。
石介没有受过正经的家族教育,就算吃喝玩乐他也不精通,常混在花场,他更见不到什么好东西。表面上看着像个花花公子,可有几个花花公子不虚呢?有点家底的,无奈自己太草包,有些野心的,可惜家里又不给力,像石溪这样的,不是成了家里的左膀右臂,就是自己开拓了一片天,谁有时间跟他们混,压根不在一个层次!
石溪找来了一瓶阿斯巴赫,问石介:“可以吗?”
石介只知道人头马、马爹利、轩尼诗,并且以真酒的价钱喝的几乎都是假酒。
“听说这是希特勒的骄傲。”石溪去找杯子,什么杯子用什么酒,他不在意是不是清洗起来麻烦,少爷又不干这些活。
石介拿起裹了保鲜膜的酒瓶看了看,眼睛睁大了起来:“哦哟,你这个年份是真的吗?比你年纪都大了!XO!”
石溪伸手过来就要撕包装套,带着诚意说:“一起尝尝。”
“别,算了,你留着宴请重要的客人,或者拿去送礼。”石介笑着拦下了,“随便喝点你开过的就行了,反正你这都是好东西,别搞得我有负担。”
“开,不然哪天你又会怪我看不起你。”石溪跟着笑了笑,眼睛眯起又睁开,“跟哥哥喝一杯好酒,不是应该的么!”
“行吧。”石介就不多说什么了。
白兰地不是威士忌,它是葡萄酒,镶着金丝的水晶杯托在掌心里摇一摇晃一晃,再放在鼻下闻一闻,看着好做作,但浓郁的芳香气味散发出来,就觉得——我靠!
好酒果然没有焦糖味,香气复杂却丝丝沁人心脾。
石介吃了两颗煎饺,剩下的都推给了石溪,起身再去开冰箱。
没有甜点,只有些水果,石介拿了串葡萄,看冷冻层里有大盒装的冰淇淋,他嫌挖的费劲,就准备关上。
石溪过来指了指手:“吃这个,你应该喜欢。”
包装很简单,古老的木棒插着方方正正的奶砖,石介撇嘴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
石溪黏腻的说:“你喜欢舔棍棍。”
“哎——”石介也不跟他多说什么,把雪糕的纸包装撕了,小小的咬了一口,不怎么甜,奶香味很重,确实合他胃口。
石溪继续吃煎饺,不忘夸一夸石介的手艺,石介也领情,说他胖就能喘上,他跟别人也这样,所以很多人虽看不上他,却又觉得他这人挺有趣。
石介吃点葡萄再舔两口雪糕,喝酒也不耽误,石溪一举杯,他就跟着豪饮一大口,当哥哥的像个小弟,还一直就心甘情愿心服口服的。
两人竟然就把一瓶酒给分了。
石溪的酒量是饭桌上练出来的,实力不允许就要多些心眼子,石介是假酒喝多了,勾兑出来的劣质酒更猛更烈。
“啧,还是弄点白的吧!”石溪说,“不然你都不醉。”
石介笑着问:“为什么要我醉?”
“想看看你喝醉的样子。”估计石溪已经上头了,这次杯子拿的古典杯,还在里面放了冰块。
石介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石溪递给他,他就接住了。
从几度的啤酒喝到十几度的鸡尾酒再到三十多度的葡萄酒,这次升到52度的五粮液了。
入口没想象的烧,石介一杯下去还能撑住,没有下酒菜了,又去拿了一根雪糕,舔了一口才送到石溪的面前。
石溪撇开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