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厂后门挤满了人,好多人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周朗摆摆手,负责人把工人都喊走。
乔风岩坐在屋檐下的水泥台阶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孟英才的表舅是烟花厂的老板,孟英才经常从他表舅厂里拿货,给一些农村或者大老板送低价烟花炮竹,从中赚点小钱,我和他搭档送货两年了,可是这两年农村严查烟花炮竹的燃放,两天前我们给东头村要结婚的老头送烟花,途径收费站碰上了查酒驾的交警,孟英才那天晚上还真就喝了酒,他当时也慌,车里放着那么多烟花他又喝了酒,吓得调头就跑,到村口的时候我先跳了车,他被抓罚了不少钱,烟花也被没收了,尾款拿不回来,他一直对我骂骂咧咧,让我赔他的损失费,这事怪不到我头上啊。”
周朗和夏永夜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翻了下眼皮,这小子跑原来和案子没关系,周朗扶额叹气,“你的腿是跳车时候摔得?”
乔风岩掐灭烟头,挽起裤腿,膝盖青紫一片,沿着膝盖往下一片擦伤,已经结疤了,“是不是孟英才报的警,说好听了是老同学,一分钱也要斤斤计较,我早不想和他一起做生意了。”
周朗拿出手机,“这段视频是你拍的?”
乔风岩凑过来眯起眼睛,“这……这个视频我早删了,怎么还有?”
周朗,“所以说这段视频是你拍得?你拍这段视频做什么?”
乔风岩懊恼地一拍大腿,“害,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我大学那会儿喜欢苏墨梅,但是苏墨梅又和孙洲海暧昧不清,有点赌气,那天晚上刚好说到苏墨梅,我就悄悄开了手机摄像头。打算用这段视频让苏墨梅对孙洲海死心,唉,谁知道那天晚上孙洲海死了。”
夏永夜手插在口袋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说话都是自带冷气的,“你刚才说视频怎么还在,也就是说你把视频删了,没有给别人看过吗?”
乔风岩,“肯定的啊,我没有给别人看,五年前用的那部手机也早卖了,不可能有人看过这段视频。”
寄给吴俊贤的神秘包裹,五年前学生会的公有手机,乔风岩私人拍摄的视频也确信没有给人看过,那么这些视频到底是怎么流出去的,夏永夜捏捏眉心,“你五年前用的那部手机有没有修过?”
乔风岩脖子还疼着呢,“修过,我们学校里就有个修手机的店铺,还收二手手机,我们经常从那里修手机,还便宜,毕业那年我就把旧手机搁那儿卖了。”
夏永夜突然回头看向乔风岩,吓得乔风岩脖子一缩,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夏永夜,“在什么地方,老板叫什么,写下来。”
乔风岩手摊开,“我没有纸笔。”
十分钟后周朗拿着乔风岩写得地址回头对他说,“我建议你主动到警局录个口供,金额不大也没有太大问题,你就是继续躲着早晚也会找到你。”
乔风岩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周朗拿着地址带着夏永夜去云川大学,白天看云川大学不是一般的漂亮,两个人终于在九号宿舍楼下找到了那家手机维修店,进门的时候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在追剧,周朗走到玻璃柜前扫了眼明码标价的二手手机,“江庆双?”
男青年扶着眼镜框满眼茫然,“谁?”
周朗也一脸疑惑,乔风岩说这里的老板是个说话雌雄莫辨的小白脸,眼前的男青年中气十足,怎么看也和雌雄莫辨没什么关系,“你不是江庆双?”
男青年站起来从键盘下面抽出张名片递给周朗,“林丛。”
周朗接过名片看了眼在门口看手机壳的夏永夜,他这身打扮和大学生差别不大,夏永夜终于在一众清新脱俗的手机壳里挑了个大红大绿配色的手机壳,林丛把收款码摆出来,“三十五。”
周朗差点说抢劫了,这么个配色,质量看着也不怎么好,竟然敢卖三十五,行吧,学校地租贵,夏永夜摸了摸口袋,“忘带了,你替我付,回去转给你。”
周朗心里在说这个冤大头你非当不可吗,可还是付了款,“这家店以前的老板不是江庆双吗?”
林丛,“你们是不是毕业好几年了,江庆双两年前就把店转让给了我的前老板,一年前老板回家创业了,我手上有点积蓄就把店盘下来了,说实在的真不挣钱。”
周朗,“你知道江庆双现在在哪里吗?”
林丛抱着手臂,“据我的前老板说,他好像在天河小商品市场开了家二手电子产品店,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江庆双以前也是云川大学的,一五届的吧,性格古怪,又不爱说话,但是修电脑修手机的本事厉害,一般问题不大的就收几块钱,学校里的学生都喜欢来他这儿修电子产品。”
夏永夜已经把大红大绿的手机壳揣在口袋里了,周朗转身离开,出了店门说,“质量还不如网上十块钱的呢,剩下的二十五是地租吧。”仔细看手机壳上的图案是红绿的色块拼接,近看其实挺好看的,远看有点大红大绿。周朗还是忍不住嫌弃,“你很喜欢强烈颜色对冲的手机壳吗?”
夏永夜拿着晃了晃,“像混乱而美丽的涂鸦,我喜欢。”
周朗拉开车门钻进车里,“你是不是怀疑乔风岩是因为修手机导致视频泄露的?”
夏永夜拉过安全带,“以前不是有明星修电脑导致个人隐私泄露的吗,既然乔风岩确信把视频删了也没有给别人看过,那么只有是在修手机的时候泄露的。寄给吴俊贤的匿名包裹里的手机确信是学生会的旧物,如果不是注重保管,那么老旧的手机早报废了,所以我在想寄给吴俊贤的手机是不是学生会的人当二手货给卖了。”
周朗拍拍夏永夜的肩膀,“脑子转得够快。”
夏永夜对周朗的恭维不感兴趣,疲惫地靠在车窗前,“赶紧找找这个江庆双。”
周朗打电话给陆开,“查一下江庆双现在的住址,他曾是云川大学一五届的毕业生,在云川大学开过一家电子产品修理店,两年前把店铺转让出去了。”
陆开,“好,还有个事,梁一成交代他之所以养蛇是因为经常做一个梦,梦里他经常沿着智慧楼的密道往下走,走到地下,然后看见一处巨大的空间,然后里面好多蛇,里面有个白胡子老人,说他是有缘人,养蛇可以规避灾难,说得神神叨叨的,梁一成在孙诗雨过世后长期服用奥沙西泮片,没有按照医嘱吃,我猜他是产生幻觉了,已经送去医院检查了。”
周朗挂断电话,“到处是鬼故事。”
夏永夜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把新买的手机壳套上,周朗睁大了眼睛,“你不是说没带手机吗?”
夏永夜已经换上了新的手机壳,“我只摸了上衣口袋,没摸裤子口袋,忘了。”
好理直气壮,周朗摇头,“行。”
夏永夜打开云川大学的官网,“云川大学在民国时期确实是一片墓地,战时这里还建过医院,为了掩护伤员免于轰炸挖了地下防空洞。”
周朗打着方向盘,“灵异事件演变成民国恐怖故事了,时间线是不是拉得有点长啊。”
夏永夜,“停车,我们去吴俊贤他们探险社的活动中心看看。”
周朗猛踩刹车,夏永夜差点撞车门上,夏永夜摸摸安全带,“你又想把我甩出去?”
“你可别冤枉人,我要不踩刹车就冲出路口不能掉头了,谁让你现在才说。”
夏永夜捋着安全带,“还怪我说晚了?”
周朗方向盘一转,又折了回去,跟学校打听后才知道学校这些社团没有固定的活动场所,有几个闲置的教室给这些社团轮流使用,周朗和夏永夜往聚慧楼走,刚好碰上学生下课,浩浩荡荡的学生大军迎面走来。
周朗不免感怀,他上大学时候也这么盼着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出去玩了,不过警校除了文化课还有实战课,没有他们这么轻松,周朗和夏永夜是逆行,总被一些学生偷瞄,他和夏永夜这个身高往路边一站就是两个高颜值的电线杆子。
夏永夜真就抱着旁边的路灯站着了,他的脸煞白,人看着有几分阴郁,加上戴着帽子,很有小说里变态杀人狂的感觉,“这是一个系都下课了?”
周朗看了眼时间,“饭点了,当然是全下课了。要不是时间紧急我也想去云川大学的食堂蹭顿饭吃。”
夏永夜这两天快没时间概念了,忘了已经到中午了,“乌泱泱一片人,看得人头疼,走吧,我们先去探险社的活动教室看看。”
因为到了午饭点儿,聚慧楼的学生几乎走完了,四二区门口立着块牌子“社团活动中心”。周朗往前走,找到了探险社的牌子,提前跟学校要了钥匙,他们很轻松打开了教室的门,这间大教室被隔板分成了四个区域,靠近后门的区域便是他们探险社的活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