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天选出的可比世人知道的早多了,刚抽条的少年柳恭卿还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单单日夜殷勤寻云临秋玩。
少年感情如烈火般炽热,柳恭卿得知自己对云临秋的心意后被心动烧得蒙了头,把柳家所有的玉石都搜刮走,打算全部送给云临秋。
临秋喜玉,必会开心!
不止如此,柳恭卿还直接告知家里往后要嫁云临秋为妻。
柳家一听便大怒,气得把天选的消息和柳恭卿一起关进屋里,不敢让这厮出门丢人现眼。
对此事,包括柳恭卿变质的友情,云临秋是一无所知,依旧按部就班煮药救人。
可就于此时祸从天降,救人途中遇暴徒,云临秋体弱身寒,自然不是对手,就如此死于亡徒刀下。
柳恭卿赶到时,云临秋尸骨未寒。
少年心事刚刚冒芽便草草凋落,连带着彻天的哀嚎也救不回来。
一朝,柳恭卿走火入魔。柳家施压,要求柳恭卿回来,好好端端做他的少主,荣享大把年华。柳恭卿众然抗衡柳家,毅然与其断绝关系,抱着云临秋的尸体,隐与江湖,不见了踪迹。
但故事才刚刚开始,此后柳恭卿便疯了似的寻邪方,祭鬼邪,收人命集怨气,残害无数苍生以求复活云临秋。
他得邪法,布百方阵,以万人魂,得一人生。布法精密,以年为单位,暗中操作。从平民百姓到修仙能者再到法强位高者,都是阵法启动的牺牲品。
他以紫菱为饵,要胁把持着各界的长老同时与魔族勾搭,打算在这世间布得大阵。
淞恢最先察觉,提剑便去,砍断数阵,指剑欲除去这妖孽。但却被众长老与鬼怪暗算,被引出邪念,不慎走火入魔,反被人借机除掉。
从石庄到万香楼,水上楼,还有无数滴滴点点数不清的事件。柳恭卿以一人之念,卷去了无数生灵。槐泽以一己之力,埋名从他手中抢回了无数生灵。
但人不除,祸不熄。
柳恭卿在布场大戏,槐泽也在布场大戏。
槐泽假死隐姓埋名,多年游荡于红尘中,寻其破绽与漏洞,顺着柳恭卿的阵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放下丝丝往往,以己入局,拨丝收网。
此时便是他等候多年,抵上性命的收网。
寥寥数语,槐泽掩过其中的风尘难事,话落,柳恭卿满身伤痕出现在两人眼前。槐泽意料之中,缓缓睁开眼。
“恭卿。”云临秋嘴唇发抖,脸色煞白,他不敢相信的同时,酸涩的怒气涌上心头。
“临云!”柳恭卿只得急匆匆看他一眼,然后不由分说,直接往槐泽方向刺去。
槐泽似乎早有预料,不出声,口型唤了句,“常剑。”
尘封十几年的常剑破空而出,极速挡在槐泽面前,剑刃之间擦出火花。槐泽一改刚才的虚弱,手握常剑落于灯壁上,聚灵力改剑法,率先杀了过去。
剑转划空,如银瀑布洒下,以泰山之势压向柳恭卿。
柳恭卿来不及闪躲,生生扛下,撑不住剑落地。他想要去捡,剑身落平,被槐泽踩住,银剑刺来。
他忙松手躲过,连连后退。
这天下,槐泽拿剑,无人便是对手。
槐泽不给他机会,乘胜追击,直接迎上。
却不料,柳恭卿嘴角上扬,霎时化成黑气,全部都钻进槐泽体中。邪气进体,灵气霍然消散,槐泽握着心头,单膝跪撑在地。
剧痛腐蚀着心智,他咬牙,嘴角有血滴滴落下。
黑气重聚,柳恭卿重新显出身型。
“你,炼化了自己?!”耳间鸣声不断,槐泽眼前冒白光,着眼事物逐渐扭曲昏暗,他话中带着愤意,言语尽是不甘。
柳恭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银光闪过,刀剑直直刺来。
丁零声,刀剑相碰,清丞及时赶来。
他挡在槐泽身前,看着槐泽此时的模样,怒意烧透心脏,眼睛心疼的发红。
清丞是彻底被惹怒了,下手间他物全然不顾,招招击要害,步步取人命。
可惜只是徒劳,剑穿透柳恭卿的心脏,柳恭卿化成气,转眼间毫发无伤……
“丞儿当心!”
不止如此,气散又聚,竟化出多个柳恭卿。于清丞身后突然袭击,槐泽大喊,气急吐血,扑着向前却跌摔在地。
“安置好了。”江舟与挑开袭来的人,接招劈剑传云。
两人陷于交战之中,刀光剑影,兵器相碰,好不激烈。
但渐渐的,两人也品出了不对。柳恭卿如失去理智般,似有无数的力气和法力,不知疲倦的与两人厮战,而他们两个都喘着粗气,汗珠落下。
过度强用灵力,加之燃魂用剑,槐泽再度吐出口黑血。可他现早已顾不上这些,即使眼前已经雾蒙蒙,他依旧忙站起来,拎着无常,以耳朵听着局势,焦灼着寻求破绽。
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个分身,槐泽耳朵一动,侧身闪开。清丞闪来趁缝接上,一剑使其化为黑气,转身重入战局。
气聚成形,形散成气,生生不息。槐泽急得心悸慌乱,稳住呼吸寻解法。不料手上忽地传来一凉意,是云临秋抚手于上。
众多分身中猛地冲出来一个,剑入眼中。
云临秋两步走于槐泽面前,那人手腕一转,剑擦身而过,带动风气,墨发飘起。
槐泽心思一动,便听到云临秋的清润的生声音:“鬼气怕火烧。”
而眼前这个则是真身,槐泽瞬间明白其意思。扯下白袍裹在常剑上,掐手滴血单念一火字,熊熊火焰燃起。
他提步化星云,剑如长龙生生刺向云临秋。
早已逃窜分身中的柳恭卿瞬地折返,以邪祟之躯挡过槐泽这一剑。剑到之处,逐渐燃烧,黑气尖叫着在火焰中逃窜,冲撞到一旁的槐泽,柳恭卿真身显现。
“师傅!!!”槐泽落地时,清丞几乎是失慌了心智冲过来抱着他。
“恭卿,何苦要我死后再恨你。”云临秋揭掉身后的血符,毫无犹豫的贴在柳恭卿身上。
火瞬间窜上来烧得愈烈,柳恭卿抚着云临秋的脸,这会才敢直视这双满怀恨意的眼睛,泪滑下,喉间哽塞,眼中尽是悲怯与苦哀,十几年的等待落为他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临秋,我想你了。”
血符无,云临秋于他面前再度消散。
柳恭卿再也撑不住了,在烈火之下,抱着云临秋的尸体,哭喊声响彻天涯,两人共赴黄泉。
“槐泽!!!你给我起来槐泽!你别吓我,睁开眼看看我槐泽!!!!槐泽……”江舟与现如今,毫无掌门的风范,他与槐泽的隔阂如米粒般被捏碎,他跟厉鬼一样,紧抓着槐泽的衣袍,言语间几乎快要疯癫。
可惜,槐泽听不到。
“师傅!师傅!!!睁开眼,别睡!师傅!!”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落在脸上,湿热咸酸,耳鸣炸开,眼前只留雾布,槐泽只靠清丞的眼泪感知世界。
他这回是真的燃尽了。
他摸索着抚上清丞的脸庞,双目无神喃喃道:“我想回家,清丞。带我回家好吗?”
江舟与愣住,无尽的悲伤掐住他的喉咙,酸苦感泛上来直冲鼻腔。泪砸出来,止不住涌出。他昏了头,哭着抖着手抓出无数名贵的,保命的丹药,全然往槐泽口中塞。
槐泽被迫张嘴,被强硬喂下来无数丹药,一时间委屈感上头,朦胧无神的眼中泪珠落下,他不顾形象大声哭起来,像是曾经呆在师傅怀里的那样,他如同孩童般苦恼吵着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话呜咽不成调,断断续续碎不成话,槐泽开始发烧,他只来来回回念着,我要回家。
清丞捧着怀着瓷器般的人,用衣服将他全然裹住。
一切都结束了,师傅,我带你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