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他也还稚气未消,并不可靠的细弱手臂紧紧抱着他,脱去外套,寒风使他打了个颤,一步一踉跄地往外走。
寒风、雪花似乎被这件不大的外套全部隔绝在外,剩下的只有人体本身所拥有的热度。
他努力睁大眼,想看看这位救命恩人是谁,枯瘦的手指颤颤扒开衣服,感受到怀中的动作,对方好奇低头,江岁对上的,是一张白净秀气到让人惊讶的脸。
好看。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想法。
他猛地惊醒,坐起身,一道骇人的闪电瞬间劈下,惨白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的布置,只有江何晚买的那盏小夜灯还在不懈地发出橘黄的光辉对抗极端天气的无情。
心跳的很快......
炸雷随之而来,重归黑夜的窗上倒映出江岁惊魂未定的表情。
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眼睛睁的比任何时候还要大,瞳孔像受惊的猫一样紧缩着,手死死攥着被褥,手背青筋暴起。
冷气、潮湿、冰凉的梦境回闪在眼前......
害怕、惊恐、绝望......
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幻化成一根极细的线缠住他,缠住他的心脏,锋利决绝地斩断他的呼吸道,窒息感宛如溺水,要他死在这片雨里。
没有任何救命稻草供他抓住。
床对面的书桌上放着闹钟,等闪电再次亮起时,他看清了上面的时间。
三点三十六。
穿着睡衣干坐十来分钟,直到寒冷把人全部浸透,江岁才如梦初醒放下被子。
洗床单,洗衣服。
一个不算春梦的春梦。
他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晾完衣服手冻的通红,耳尖眼尾也都是红的。
麻木地穿好保暖衣,套上裤子,房间没开灯,江岁就着那点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灯光走到椅子上坐了会儿。
这套之前穿着正合身的衣服现在对他来说有些长了,手腕脚踝露出一大截,饱受冷空气摧残的皮肤以疼痛表示抗议。
他没管。
秒针照常运行,时针指向数字四,窗外的雨声小了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闪电还是不间断地落下。
桌上放的一面小镜子正好对着他的脸,无处落脚的视线转到镜面上,适应黑暗的眼睛能够清楚地从中看到自己。
他很少照镜子,看到这张和哥哥半点都不像的脸他就会觉得愤怒,怨恨他为什么不能成为江何晚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但现在他又觉得这张脸无比陌生,方叔叔说他和哥哥长得越来越像的时候他会暗自欢喜,可如今再看自己这张完全跟哥哥搭不上边的脸,他竟然从镜子里看出了一丝庆幸。
疯子!
江岁陡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抬手把镜子摔碎了。
破碎的镜片中,他看到了很多个自己的脸,每一个都空洞到不认识,像在嘲笑他无能为力的怒火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