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2月24日在出发的前一晚，三哥小声招呼我去门外说话，然后就转身出去了。我擦了擦手，走到门外，看到三哥站在那里，双手不安地搓着。

我喊了他一声，他眼神有点闪躲，看起来很不自在。半晌，他才缓缓跟我说：“小妹，等我回来。”

我看着三哥，心想三年退役之后，肯定会平安归来的，于是我笑着说：“三哥，三年吧，我们都会等你回来的。”

三哥的目光突然变得炽热而坚定，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说：“姜婉，三哥喜欢你！好多年了。”

我以为三哥说的喜欢，跟我想的喜欢是一个意思，所以我回他：“我也喜欢你。”

三哥看着我，焦急地往前迈了一小步，更靠近我了，提高了音量，说：“我爱你。”

我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三哥又真诚又紧张的脸庞，“三哥……”我有些不知所措，心慌慌的。

三哥咬着嘴唇，又靠近我一点，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说：“喜欢和爱，你总得认下一个，我才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三哥，我……”我内心在挣扎。

三哥看着我犹豫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内心所有的感情都释放出来，坚定的说：“我说吧，我觉得你特别好，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我想照顾你，和你一起过一辈子。”

我听了三哥的话，心里很感动，“三哥，这么多年，你们很照顾我。我很感谢你对我的这份特别的感情，这对我来说很珍贵。但我现在还不太确定自己内心的感受，我不想草率地回应你，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去想清楚。”

三哥看着我，眼里的期待并没有消失，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会给你写信的。咱们回去吧，天冷了。”三哥轻轻揽着我的肩膀，语调轻柔，说罢，便带着我回到了房间。

我低着头，脚步有点迟缓，像是心里藏着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默默朝着卧室走去。就在这时，三哥突然喊着说：“小妹，等我回来娶你啊。”

这一声，打破了原本略显沉闷的氛围，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我瞬间愣在了原地，双脚像是生了根，无法挪动分毫。而原本正安静看书的三个哥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到，纷纷抬起头来，脸上满是诧异之色，我和大哥的目光对上了。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跳加速，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我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动着衣角，心里乱成一团。三哥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大哥、二哥和四哥也愣住了，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二哥最先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老三，你这是……认真的？”

三哥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二哥，我是认真的。这些年，我一直把小妹放在心上。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突然，但我不想再等了。明天我就要去当兵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大哥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复杂：“老三，小妹还小，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得给她时间。”

四哥则笑了笑，拍了拍三哥的肩膀：“三哥，你这表白可真是够突然的，不过……我支持你！”

我依旧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我对三哥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既是兄妹，又是依赖，就跟对四哥一样。我从未想过三哥会对我有超越兄妹的感情，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表白。我抬起头，看向三哥：“三哥，我……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不想草率地回应你。但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的三哥，我会等你回来。”

三哥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好，我等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气氛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二哥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明天老三还要早起，咱们也得送送他。”

我默默地走向床边，心里却依旧无法平静。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三哥的话。我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去理清这份感情，去思考未来的路。

说到这里，我缓了缓情绪，看向晓枫，她欲言又止。

我摸摸她的头发，问她：“关于三叔，文枫跟你说过什么？”

晓枫回忆起来，低头小声说：“文枫说三叔去世很多年了，他和文清哥都没有见过。”

我点点头，继续讲述着。

第二天一早，三哥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我们四个人一起送他到街道集合点。临别时，三哥回头看了看我，眼中满是期待和不舍：“小妹，等我回来。”

我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三哥，保重。”

三哥笑了笑，转身大步走向集合的队伍。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我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

二哥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妹，别想太多。老三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男人。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我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二哥，我知道。我会好好想想的。”

二哥转身招呼大家回家。

回家去，二哥喊大哥一起出门了，“大哥，我们出去走走。”

大哥应了一声便跟着二哥出了门。

一路上，大哥都在猜测二哥要带他去哪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几年的事情。二哥时不时看向大哥的右肩，眼神里藏着一丝担忧。而大哥却浑然不觉，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话。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一家诊所前。大哥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二哥：“来这儿干啥？”

二哥严肃地看着大哥说：“带你看病，你这右肩的伤不能再拖着了。”

大哥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肩，那是为了救我弄伤的，没想到二哥记挂在心上。

走进诊所，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医生仔细地检查了大哥的肩膀，随后说道：“需要做些物理治疗，慢慢调养。”二哥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医生的嘱咐，不住地点头。

治疗开始了，大哥躺在治疗床上，看着二哥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二哥跑前跑后，缴费、拿药，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大哥知道，这些治疗费用可不便宜，那肯定是二哥积攒很久的积蓄啊。

在治疗的过程中，大哥忍不住开口：“二弟，这得花不少钱吧，要不咱别治了，我觉得我这伤没那么严重。”二哥走过来，拍了拍大哥的左肩，轻声说道：“别瞎想，这伤要是不治好，以后落下病根咋办？钱的事儿你别操心，我攒的钱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用的。”大哥听了，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感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物理治疗，大哥右肩的伤势逐渐好转。

晓枫终于忍不住了，急切地问我：“阿姨，叔叔没有什么表示吗？”

我有点尴尬地笑了，告诉晓枫：“叔叔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三哥离开之后不久，就给家里来了一封信。

大哥、二哥、四弟、小妹：

你们好！

当我踏入军营的那一刻，我的心中满是激动与不安。现在我坐在军营的角落，借着微弱的灯光给你们写信。

我的军营生活很规律，早晨操练，下午训练，晚上整理内务。生活虽然单调，却让我觉得充实。连队里的战友们都很团结，我们像兄弟一样彼此支持。

虽然只是离家一个多月时间，我心中满是对你们的思念。

二哥，你现在工作还那么忙吗？你说的没错，学习真的很重要，我现在明白了。我在军营里学会了很多东西，懂得了什么是纪律，什么是集体荣誉感。

大哥、四弟，你们的工作解决了吗？你们的学习也不要落下哦。

还有小妹，哥哥们给你找到舞蹈学校没有？

我知道我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成长着，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希望有一天能让爸爸、妈妈和你们为我感到骄傲。

希望家里一切都好，我会好好表现，期待你们的回信，更期待团聚的日子。

在昏黄的灯光下，三哥的信被小心地放在桌子中间，仿佛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

大哥还紧紧揉着信封的一角，眼神中透着欣慰、感慨和矛盾。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信纸，用手挠了挠头，像是要把内心复杂的情绪通过这个动作梳理清楚。

二哥后又拿起信来看了一遍，眼睛里闪烁着沉静和骄傲的光芒，他已经读懂了三哥的心境，交叉着双臂，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四哥兴奋地晃着椅子，不住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一会儿看看信纸，一会儿看看大哥、二哥，满脸尽是激动：“军营的生活是不是很酷，我都想去尝试一下。”

我默默收起了信和信封，放在一个金属的饼干盒子里面。

二哥说了一句，“我给老三回信吧”，之后，我们就各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