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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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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假期生活的留恋尚未来得及崭露头角,迎面撞上成绩单吹来的急风骤雨,在一片“我已小命不保”凄凉长叹中,很识时务地钻回腹中重修肉身。

成绩卓越的人恨不得顶着“御赐招牌”招摇过市,而那些考试成绩并不理想的人呢,在被班主任的板子稀里哗啦一顿拍后,各自咬着小手帕,目光连恨带怨地盯着成绩单上的第一名。

据说古时候的状元郎要骑高头大马游京城,不过梁越同这个状元郎显然收敛的多。他坐在位置上行为举止完全照旧,活像雕塑成了精又认了主,只打算在杨叙来找时才化作人形给几分笑脸。

而杨叙全然未知这独一份的偏宠,他正坐在位置上发愁呢。

假期忙着玩的时候,谁沉下心谁弯道超车,同理可知,等到大家都沉浸在学习的氛围里,谁被游戏钓走了理智,自然而然就得收获一纸惨痛的分数。

他这次考了十二名,属于发挥一般不过也能凑合着看,但跟他开学考的成绩相比,这段时间的懒散瞬间暴露无遗。

杨叙正在发愁怎么跟宋萃荣汇报时,有人杀过来了。

崔渐东同学携风而至,人还没站稳,张嘴就要秋后问斩:“我靠啊,你那好邻居是哪路妖孽?开学考的时候还只是第十名,这一溜烟就杀到宝座上了——快说,是不是练了什么邪法!”

这分数飙涨的速度,必须是练邪术的妖孽!

杨叙表情严肃地纠着他的错:“这位兄台,请您不要血口喷人,他开学考可是没写作文呢。”

崔渐东表情瞬间空白,傻里傻气地说了句:“对哦。”

杨叙心满意足地找补完,正准备让他跪安,谁曾想崔渐东这货戳心窝子的本事一等一的强悍。

“话说你俩不是天天厮混在一起吗,怎么没见你那成绩往上蹿一蹿?”

“……”杨叙面目凶狠地给了他一脚。

崔渐东如愿以偿地挨了顿毒打,嬉皮笑脸地跑开了,然而刚跑出没两米远,就又杀了回来。

“你又干什么?”杨叙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心里正烦躁的慌,不想跟这没眼力见的愣头青多言。

不过崔渐东这次没再大放厥词,他挠了挠自己那带青头皮上的发茬后,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你能帮我借一下他的卷子吗?”

崔渐东此人长得人高马大,勉强称得上是个有男子气概的帅小伙,可惜帅小伙的脑细胞发育不良,好不容易有点营养又全供给了四肢,于是脑仁在经年累月的断供中逐渐萎缩,简直能跟他的心眼一较高低!

杨叙脖子一扭,挑衅道:“呦,终于知道勤能补拙了?”

“什么操蛋玩意的。”崔渐东骂了句,终于在杨叙“你好好说话”的表情里坦白了。

“顺宜这次遇到点事情,”崔渐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声音轻得能跟蚂蚁一较高低:“考试前一晚,他们家……诶,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杨叙不耐烦听他墨迹,截断他的话头:“怎么听你说话这么难受呢,顺宜怎么了?”

崔渐东仍然模棱两可:“这个你不用管——你就说能不能帮忙借卷子吧。”

杨叙向天翻了个白眼:“你这求人的态度,搁古代我先把你痛打五十大板。”

不过崔渐东懒驴拉磨似的挤出一堆话,又恢复成往日里的吊儿郎当。

他撅着屁股灵巧一扭,带着山崩地裂的势头强硬地撞上杨叙的身体:“别废话,就一个字,帮不帮?”

杨叙没见识过这等吨位的袭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撞的向旁踉跄几步,又被椅子腿儿绊住了脚,左脚跟右脚一顿稀里糊涂的乱踩,险些当场毙命。

他脑袋懵了,老半天才憋出句:“我没说不帮忙吧,你怎么就要杀人灭口了?”

崔渐东无言以对,只好龇牙咧嘴地捂住脸,一溜烟就跑远了。

杨叙跟许顺宜的交情并不深,准确来说他跟班内大部分的女生都不太熟。

年岁越往上窜,原本还能追逐打闹的男女生群体就自动分成了界限分明的两派,交友范围也由曾经的肆无忌惮缩减为同性。然而随着朝夕相处,也难免有人跨越那条无形的禁令。

青春期朦胧的暧昧、慌乱的躁动不断在视线交错间滋长,一时不察,就跟春日的竹笋似的顶破了天。

杨叙虽然人缘好,但也仅仅只是普通级别的“受欢迎”,况且他心里记挂着早恋的罪名,因此不敢百无禁忌地跟女同学聊天,最近距离的相处也不过是替人倒倒垃圾扫扫地,属于职责之内却并不过于僭越的热情。

不过杨叙对于找上门来的人向来能帮就帮,况且他之前托崔渐东帮忙问过两道题,于情于理都得帮这个忙。

于是他趁着中午吃饭时,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梁越同的试卷还有没有用。

梁越同挑着面:“卷子我订正好了,理综和数学压轴题的答题思路都在草稿纸上,一会儿吃完饭,你直接过去拿就行。”

杨叙心里大喜过望,脱口而出道:“你别担心,我明天早晨就替你要回来。”

梁越同手里的筷子顿住,抬起头。

“替我要回来?”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不是你要借的?”

杨叙被这瞬息万变的局势搞得晕头转向:“崔渐东找我的时候你……”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班级座位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每周都会进行变动并依次向后挪动一排,梁越同刚开学的时候坐在他后面,如今风水轮转,终于进阶到了第一排的宝座中。

不过杨叙还没来得及适应俩人相隔甚远的事实,还处在认为梁越同看见了那场闹剧的自我蒙骗中,这时才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借花献佛这事情细究起来还是蛮不要脸的,所以杨叙开口前特地准备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辞。毕竟梁越同不是什么刁钻古怪的脾性,基本上只要他说两句好话,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成的。

可惜俩人的交流在刚开始时就进错了拍,处心积虑的说辞变成了鸡同鸭讲的意外事故。

“这也太要命了。”杨叙觉得自己就像把脖子套进绳索中的傻鹅,如今卡在半空中进退维谷,只好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编了套退场的言辞:“算了,本来就是量力而为,总不能让我把小命搁在这里。”

于是他果断改了口供:“如果你不愿意也没事,我去找隔壁班班长借一下他们班第一名的卷子。”

梁越同的脸像还没来得及着墨的草稿纸,并没有过分情绪化的表情。他默默地挑了挑碗里的面,突然觉得有些意味索然,究其原因他也说的不太明白,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连带着周围的筋脉都不舒坦。

就在杨叙提心吊胆等回应时,却看见他突然推开凳子,轻描淡写道:“卷子就在桌子上,你回去了直接拿吧,我去算账。”

紧接着就自顾自地走向了收银台。

杨叙被他这急速转变的态度搞得不知所措,呆坐在位置上“啊”了一声,迟缓的反应在这一刻运转成功,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剩下的半天时间,梁越同突然一反常态。

他之前都坐在位置上,属于杨叙好说歹说后才勉强挪动的大佛,只是今天不知被哪路邪祟寄了身,任课老师前脚刚出教师们,后脚他就不知所踪,真稀奇。

杨叙虽然察觉到他身上的异常,但到底没练就读心术的绝世功法,暂且还只是个揣摩不清别人心思的半架子,于是迷惑不解地挠了挠头,寻其他法子交差去了。

直到晚饭时分,杨叙拎着打印好的试卷,心里盘算着怎么糊弄过去时,视线顺着曲折向上的教学楼楼梯,看到了栏杆前无所事事的梁越同。

“这是干什么呢,也不怕掉下去?”杨叙心里泛起嘀咕,但还是拔腿调转方向。

梁越同手撑着栏杆,视线直往地下的操场上跌,正盯着漫步闲聊的人群发散思维,旁边突然悄无声息地钻出来一个人。

“不许靠着栏杆瞎琢磨,你们班主任没有讲过吗?”杨叙声音压低,学着主任的语气拿腔作调地恐吓,临了还真怕给他惊到,因此还不忘伸手拽了一把。

梁越同诧异地转过头,发现并没有主任的芳容,只有一只试图添乱的羊。

他恢复成神态自若的样子:“吓我一跳。”

“吓得就是你。”杨叙脸上挂着计谋得逞后的坏笑,姿态潦草地倚着栏杆:“靠着栏杆发呆,你也不怕摔下去,没一点安全意识。”

梁越同斜眼望他:“你自己都靠着栏杆跟没骨头似的,还好意思说我。”

话音刚落,杨叙就跟触发了关键词似的,抑扬顿挫道:“若真有灾祸临头,想必大侠定会解囊相助,小人先在此谢过大侠的救命之恩,此后定当结草衔环,一辈子感恩戴德!”

梁越同:“……什么东西。”

杨叙自从那天抓老鼠谈及武侠片后,简直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时不时就要飙戏。

梁越同无意跟这戏精做过多纠缠,于是并不搭腔,继续把视线投掷到下方的操场人群里。

杨叙原地叨叨了半天,气氛愣是没撩动半分,只好靠着栏杆百无聊赖道:“大侠?恩人?你好歹理理人吧,就这破操场有什么好琢磨的。”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往下撩了一眼,除了装酷耍帅的男同胞,就是中间隔了银河系也坚持不懈地“携手”轧操场的小情侣。

就在他快无聊到长毛时,梁越同慢吞吞地开了口:“你……你谈过恋爱吗?”

这是什么意思?

杨叙茫然不解地眨眨眼,那几个字钻进他的脑袋,像是印刷时雕刻的刻字,经由一番耗费心力的排列才显出庐山真面目,

在读清的刹那间,一阵火花带闪电沿着脊柱直劈向下,那瞬间的惊讶程度不亚于被火星撞击了脑袋,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撞击中化为齑尘。

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嗓音和舌头齐齐罢了工,原地呆成一只蠢笨的、不会饶舌的鹦鹉。

至于梁越同?

呵,人已经施施然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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