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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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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颂合上手札。

渐起的风,吹过她的长发。在那晴朗色调的水上,掀起起伏的浪花,来回翻涌,像久久不能平静。

她在船边,望着那起伏。

心想着,她才不是介意。他手札里画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

宋逢年只是旧时代的人。

他对于她而言,应当和这个时代的时晚、安双等人一样,本没什么区别。

她倾听他的故事。最初的初衷不过是,以记者的视角,写一段珍贵的资料罢了。

唯一的特殊点,是她在开头,便见过他的结局。

黎颂轻抬指尖。

去触碰着,水面上握不住的风。

“所以,有时候看向他。会产生那种,很酸涩,有些心疼的情绪,是很正常的。”

她自言自语着:“看着他,每一次能活下来,那种高兴,也是正常的……仅此而已。”

宋逢年除了家人,朋友。

若在这世间,有其他牵挂、支撑他的人,应该也是好事才对。

黎颂默念,她并不需要生气,她也没有立场生气。

可旁边的程彬之,转身却看到。

向来好脾气的黎小姐,自顾自地,轻声念叨了什么后。

她把手札合上,轻抿着唇,很生气地道了句:“他活该被打。”

“在日记上乱涂乱画,怪不得年少时,被他哥家法收拾……昨晚还用这件事,试图博取我的同情,哼。”

黎颂把手札合上。

她微绷起脸,带着它回了货舱里。目光穿梭过堆砌的箱子,找到了始作俑者。

“怎么了?”

宋逢年正轻倚在墙边,原本阖眼,休憩着。

他似乎擅于辨听,发现是她熟悉的脚步声,便睁开了眼。含着笑意,和她对视一眼。

半晌,他蓦地轻喃了句:“不对。”

“刚刚出去一会儿,谁惹你生气了?”他询问道。

黎颂轻顿:“这么明显吗。你一眼就能看出,我生气了?”

“当然。”他俯身,靠近过来,像是莞尔带笑,“你没发现吗。你的脸颊,有些鼓起来,快气成河豚了。”

他目光灼灼,打量着她。

乌黑的眉,挺直的鼻。眼尾是含笑扬起的弧度,像月牙的形状。

黎颂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随后她避开目光:“我没生气,是你看走眼了。”

她把手札拿出来,塞还给他。

回头又出了货舱,站到船上,吹了会儿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再有奇怪的情绪。

宋逢年:“?”

他坐在原地,似是有些不解。

抱着手札,像愣怔在原地,随即若有所思着:“不是,只去藏匿信件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黎颂吹了会儿风,思绪冷静下来。她闷闷地回舱,不再去想。

只是一场气,没那么快消散。

傍晚吃面条时,里面有着,手指粗细大小的小螃蟹。她轻咬着,清脆的咔脆响,桌边的人都好像察觉了什么。

程彬之:“黎小姐,这里捕捞的螃蟹太小,只是增鲜的,没必要这么较真。”

宋逢年则径直抬手,轻掰了下,她的脸颊:“中邪了?”

“这么咬东西,会伤到嘴的。”他说。

黎颂把他的手打开。

她避开目光,端着碗往旁边坐,和他拉开一定距离:“……我就爱这么吃。”

既然他有个画在手札里,念念不忘的人。那保持一定距离,还是有必要的。

宋逢年:“?”

他依旧不明所以。

见状,他轻声询问程彬之:“你有记得,我今天,哪里得罪她了吗?”

程彬之摇头。

旁边的温老三,仿佛看出了门道。他等黎颂吃完面离开后,开口道:“这个,以前我和我婆娘也这样。”

“害,每次不高兴了,她也这么,爱甩脸色给我。不过我呢,就喜欢乐呵着去哄她。”

宋逢年:“需要停船,帮忙寄信,给你妻子报个平安吗?”

温老三默了默:“不用,她已经死了。”

“那群鬼子来扫荡的时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一尸两命了……好几年前的事了,要是不提她,我都忘了。”

他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

“我看那姑娘,时不时来货舱里,察看你的病情,关心得紧。”

“好好回忆下,哪让人家不开心了吧。”

宋逢年长眉轻挑,倒是应了声。

……

黎颂能感觉到,宋逢年晚饭后,一直在打量她,他似乎试图找自己谈一谈。

她想起他,还是个伤患。

没再躲开,踱步过去,揭开他肩上的白布条:“伤口已经好很多了。”

“没发炎了。”

也已逐渐在愈合了。

吃了些药后,他也没再高烧。状态渐渐稳定了,已基本脱离危险。

黎颂把药膏递给他,叮嘱道:“早晚一次,你也懂使用的。现在伤口没大问题了,你能自己涂到吧?”

他当着她的面,尝试了下:“我够不到伤口。”

黎颂:“……”

她看一眼,他明显没伸直的手。

轻拽他的手腕,移到肩后:“在这里,现在能够到了吧?”

他轻唔了声。

“好像,还有点够不着。”宋逢年眼皮轻掀,“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样避之不及。”

“你没有一点愧疚吗?”他好整以暇。

黎颂才没有。

她移开目光,帮着他涂好药膏,把他的衣服扯回去盖住肩:“现在好了。”

青年打量着她。他好像有些想笑,又一言不语。

“你笑什么呢。”

她正要再度,和他拉开距离,骤然听到船只颠簸声,突兀地停下来。

撞到了什么后,有脚步声从甲板传来。几道灯的亮光,隐约透进来:“检查的,把货舱打开!”

“最近局势紧张,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趁机,偷渡混入沪城。”

“这里的货舱,怎么拿铁皮,封着窗?”

黎颂心下一惊。

她拉着对方,躲到货箱后的角落。又收拾掉,那些带血迹的药品。

“温老三提醒的没错,他们来了。”

没想到是今日。

算算日子,抵达沪城还有一两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

宋逢年捂着伤口,倚着墙。

他也抬手,从货箱边上,拉扯出干草、麻袋,铺在箱子周围和地上。

“小心。”

“往箱子多的地方躲。”

船主在外边,赔笑着,拖延藏匿的时间:“官爷,我是做小本生意的。有些货物不能晒太阳,所以,就用铁皮封上了。”

“您小心点……唉哟,把铁皮捅坏了,这以后没法用了啊。”

外边,传来尖锐的声响。封着的薄薄铁皮窗,很快被捅出窟窿来,再被强行揭开。

一束手电,光线白烈地照进来。

“少废话,往旁边让开。所有通过港口的船只,不管大小,都要照例检查一番。”

黎颂下意识轻拽住,眼前包裹的干草堆。

听到刺刀,进入草堆、箱子的声响,会让她想起很久之前,初见时的场景。也是这种,刀锋擦面而过的紧张。

刺刀逐渐靠近过来。

宋逢年团起薄被,蓦地倾头盖下来,也一并批盖在她身上。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过来些,棉花能挡一挡。”

她应了声,轻靠过去。

箱子后空间狭窄,又有些漏风。

可那薄被,一同盖住他们俩时,又变得温度攀升,仿佛密不可分的一处境地。

宋逢年把她的脸,也一并遮挡着。

黎颂看不清外边的景象,但能感觉到,有刺刀,往草堆里捅了捅,来回试探着。

遮挡在周身的薄被,当即被戳出好几个窟窿,棉花絮掉落出来。

似乎发现试探到的,确实不是人,外边巡察的人冷哼了声:“倒确实,是货物。”

他正要调转离开,蓦然间,光打在地上。发现了前几日,青年干涸的血迹:“这是什么?”

“来人。”

“把这边的箱子挪开,不能挪的,全都砸了。”

黎颂心下凝滞。

她只来得及,把药物收起来。舱内光线昏暗,却没来得及收拾,细微的血迹。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晃一晃的手电,也即将,直逼着照射过来。

另一个角落的温老三,蓦地出来了。一派谄媚的语气:“官爷,你是刘巡捕吧?还认得我不?”

“是我,温老三啊。”

“这血迹是我,前些日被人打的。因为抢了人家的货物,现在落荒而逃呢。”

刘巡捕咬根烟。

烟雾缭绕间,端详了他一会儿。

似是认出来,嘁了声:“是你啊。以前就小偷小摸,做那倒卖的生意。”

还贿赂过他。

拿人手软,这事说出来也不好听。

刘巡捕睨了他一眼,从对方唯诺的神情中,瞧不出更多端倪来。索性摆了摆手:“算了。”

他拿刺刀,又往里深深捅了几下,带出点棉絮来。抹了把,兴致缺缺:“没问题了,走吧。”

角落的黎颂,听到这番动静后,终于舒出气来。

最后那刺刀,径直捅穿了薄被子。

明晃晃的利刃,闪着光收过,旁边的青年,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好在谁都没有受伤。

那刺刀收了回去,刘巡捕等人的脚步声远去。船主干笑着,送走他们,外边被搜身完的程彬之也回来了。

他将摇摇欲坠的铁皮窗,重新扶好:“你们怎么样,还好吗?”

“嗯,还好。”

宋逢年应了声,将倾盖着的棉被收起来。

上面遍布,大大小小的窟窿。棉絮如雪,掉落在二人身上。

黎颂发梢上也沾了。

他指尖的疤痕,那道梅花状缺口的微砺感,落在她脸上。

她轻眨了下眼。

他抬手拨下来,像一个很慢的旧镜头。用往常散漫的语调,对着她道:“……别怕,现在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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