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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波谲云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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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扬雄《甘泉赋》:“于是大厦云谲波诡,摧嶉而成观。”

“眉寿,临安丰乐楼的酒?”

李玄宁一愣:“王都统了解?”

“是。”王棱清点头,“我曾闻眉寿之名而至临安,《诗经》有曰‘六月食欲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此酒取名眉寿,寓意延年益寿。”

可这哪是什么延年益寿的酒?分明是一道催命符。

赵黎恒支支吾吾道:“这酒是我备的,是十年前赵国公赐的,与我无关…”

十年前…那与酒就更没有关系了。

王棱清接着道:“这酒不醉人,我喝上一坛都行。”

看来是酒中加了蒙汗药…王棱清的一番话又让她们二人不由想到了一个东西。

天仙子。

崔妙颖对李玄宁附耳小声道:“难道与洛阳西市的圣教有关?”

李玄宁没有回答,因为目前所知道的这些,没有任何真实的证据可以佐证。

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现在情况有些微妙,机速房的人出现在了绵谷附近,那又是利州知府的官邸,利州知府随行的主簿李思密死在了这艘船上,而李思密又属随国公派系,参与了汉中南湖崔玉之死。

桩桩件件的事情,表面上毫无关联,实际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利州知府见着三人不说话,开始自怨自艾道:“热死了,这好不容易下了一场雨啊…”

崔妙颖步伐一顿,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她随后对王棱清说:“帮我找一位江州府的府君,随便哪一个都行。”

“好。”王棱清遂起身快步离开。

“利州六月份下过几场雨?”

赵知府皱着眉,掰着手指头数:“三次吧,都在上旬。”

崔妙颖听后,又对王棱清找来的江州府君问:“江州六月下过几场雨?”

“就一次,是六月初的时候。”

李玄宁终于明白了她的想法,伸进袖口里拿出了一份九域守令图摊开在桌上。

船工告诉利州知府的第一次时间是早上,船在鄂州一带,晚间却行至了江州,若是依照雨季水速是可以的,但现在办不到,因为江南六月的雨都是下在上旬,且次数很少。

这艘船的船工有问题。

若是,在不知道时间、不熟悉当地地形的情况下…早晨的朝霞日出与晚上的晚霞日落其实几近相似,更何况利州知府是处于一个醉酒的状态,连东西南北恐怕都分不清。

赵知府的说辞当中,是很肯定这个时间没有错,那是他看到船工在换帆。

而换帆…崔妙颖眸色一冷,她来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日出和日落都会换帆。

她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七月一日到江陵府,入洞庭湖至鄂州,再到江州,居然只用了两日?

李玄宁同样也推测出来其中的错误:“也许…李思密他,根本没有死在长江上。”

崔妙颖接着问道:“他们绕路了?”

茶盏里的茶已经凉了,李玄宁猛然发力,杯中的茶水飞浸在赵黎恒的袍子上。

“赵知府那位记案录的侍从,怕是有些问题啊…”

如果他们绕路,会从哪里来?好似又有一个细节被忽略了。

李玄宁眺望远处的江面,在思考,如果是她落水,该怎么办?

为什么她会落水?

陡然,一个问题在脑中产生。

杀人抛尸不在少数,作案者致力于消灭证据,或是掩盖秘密,亦或是在作案时被人发现,病急乱投医。

又或者是,被害者在遇害时仍有反抗能力,作案者靠着自身优势,把他从船上推下去了。

毫无疑问,最后一种假设最不合理,如果药效没有控制好,利州知府在中途醒来,又该怎么办?

不过一时毒药一时良方…

她又想,李思密死了,对谁有好处?或者可以这么想,凶手想从李思密身上拿到什么东西,是李思密本人不能给的。

雨停了,她们从舱内走出来。

一股凉风袭来,雨后的泥土味夹在在其中,沁入心脾,飞鸟出现在她们眼前,不断地在江面上盘桓,对面的山腰上环绕着白雾,像穿上纱裙的白衣仙子。

二人并肩站在船头,一灰一白,与两岸的青山绿树几乎融为一体。

“如果能弄清楚,崔玉到底是站在韩家还是随国公,这两件事情就都能明了了。”

李玄宁也是这么想的,两件事情的根源,都在于崔玉的立场。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但李玄宁发现自己被绕住了。

李思密是随国公的人,这总归不会错,他要除掉崔玉,这说明崔玉动了随国公的利益,东川政变韩家落败,难道崔玉是站在韩家这边的?他掌握了随国公的罪名,所以,那日他要找一个人把证据送出去?

李玄宁随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她抬眼严肃地看着崔妙颖:“你瞒了我多少事?”

“什么?”崔妙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魏国殿下的事,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崔娘子?”

她居然推出来了,崔妙颖心下震惊,方才她提到崔玉立场问题,本欲扰乱李玄宁的思路,再瞒一段时间的…看来是不行了。

“我那日同殿下说过,我在揽月阁楼等我的师傅,我的师傅是魏国殿下,崔玉要去见的是魏国殿下。”

李玄宁脸色一沉,接着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崔玉会来,对吗?另外,韩家算是魏国殿下的派系吗?”

“崔玉会来,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他会死在来的路上,韩家的事情,我不知道,如今我能与你坦白的仅此这么多…另外,我是幻音坊的少主。”

“哼…”李玄宁拂袖,额头上的青筋气得暴出,“那我能否理解为,你崔家站在了魏国殿下那头?”

崔妙颖冷声答道:“你想多了,崔相只是我的义父,我没有资格代表崔家,剩下我知道的事情,待会再同你说。”

义父是吗…李玄宁根本不知此事,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

崔娘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她们见到王棱清来了,都心照不宣地把方才的话咽了下去,说回了案情。

王棱清问她们:“二位觉得,都昌如何?”

她们对视一眼,同时动身回到舱内。

摊开图纸,可见其中山川,崔妙颖以象牙笔描绘了原本的路径,从江陵府顺下至洞庭湖,几近潭州,再溯至鄂州。

如果,直接走常德府再过洞庭,至隆兴,溯其而上,到江州呢…

其实两条路线都差不多。

不同的是,第二条路线经过了都昌,过了鄱阳湖这一地带。

当地人管这片地方叫“鬼湖”。鄱阳湖附近渔民甚至整个江南西道皆知此地凶险,过往船只避之不及。

他们借地域杀人是良方,若是把自己搭进去了是毒药,值得吗?

原本很简单的做法,就是趁李思密身边无人时,对他下药,而后一击毙命,甚至都不需要下药。

崔妙颖困惑不解,如今推断出的每一步,都相当的奇怪,凶手好像花了很多时间来拖慢他们查案的进度。

从南矶山过鄱阳湖,绕松门山,进入“鬼湖”地带,很有可能面临翻船的风险。

王棱清解释道:“只闻当地渔民说船只过此水域,天空便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大雾弥漫,水里的鬼会拉下生前做尽恶事的人,对做过许多善事的人尚留一线生机。”

“嗯,懂了。”李玄宁点头笑道,“看来,杀了崔玉是十恶不赦啊。”

王棱清和崔妙颖听得她话中趣意,亦是接连失笑。

不过一些百姓愚见迷信罢了,杀人的不是鬼,而是千万人的嘴,是流言最诛人心。

“今日便到这,明日还得劳烦王都统陪我们去一趟都昌。”

“客气了。”王棱清俯身。

李玄宁正欲起身离开,崔妙颖却拉住了她的袖子:“这几日,我们住在船上。”

王棱清犹豫道:“这船上毕竟死过人,二位住着,恐怕不好…”

李玄宁挥袖,轻声道:“无妨,有我在。”王棱清依旧有些迟疑不决,片刻后,终于妥协,带着利州知府退下。

等人走了后,她问崔妙颖为何想住在船上。

“李思密最大的价值,不在于知道崔玉的秘密,而是一份图纸。”

崔妙颖接着道:“崔玉的所有秘密在他衣服里的夹层,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手信,他来找魏国殿下,不是因为他的立场,而是因为魏国殿下开的价比李思密更高。”

“图纸…”李玄宁回忆起她看过的一些资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大通五年,李思密遭贬利州后,绵谷一带曾多次发生爆炸,幻音坊对他监视很久了。”

李玄宁问道:“是震天雷,对吗?”

崔妙颖点头道是:“李思密不是纯粹的朝臣,而是靠师承张家的百工技艺,一路平步青云,大通六年初,震天雷出世,消息却没有传到洛阳,我猜测是有人想打压他,至于这份图纸他为何没有交出去,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所以,机速房的人出现在利州绵谷,很有可能不是在抓什么敌国间谍,而是想要这份震天雷的图纸。

一切,似乎又开始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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